他一動不動地站著,只是沉默。
“怎么了?傻了還是啞巴了?”徐盛安點點桌面,“現在讓你匯報情況。”
情況早就有專人匯報過。他站直,聲音艱澀地重復:“baozha事故造成兩名工作人員重傷,經過搶救,目前已經脫離生命危險。庫房火災中,兩名倉管員采取滅火措施時受了輕傷,現在在家休息。其余無人員傷亡,財產損失還在統計,明天會出結果。”
“調查組那邊什么態度?”
“責令停工整改,一周內交自查報告和整改方案。”
“你要幾天?”
“三天。”
“三天。”徐盛安背著手,冷酷地看他,“我是不是要夸你真有本事,新年剛過,你就送我這么大的禮。”
“徐董。”
“董什么,我有你懂?廠區的每塊標牌上都寫著安全第一,你是睜眼瞎還是蠢蛋記不住?安全生產條例是擺設?日常檢查規范是擺設?入冬以后的培訓有沒有認真落實你心里清楚!”他近乎大罵,“我看你不是吊兒郎當慣了就是放假放昏頭了,出了事故不第一時間匯報,還想著瞞!你能瞞多久?天被捅了個窟窿你堵得住嗎?簡直不像話!”
徐盛安拔高聲量,外面的孫如非聽見動靜,生怕徐驍回嘴,湊近門邊想找個時機進去,卻沒聽到下文。
徐驍一聲不吭,還是筆直地站著,直到徐盛安有電話進來。
“你操這個心干什么?他能有什么事?”徐盛安語氣不好,點開免提往桌上一扔,自己站到了窗邊。
手機那頭傳來溫麗真的聲音:“驍,驍,兒子?你沒傷著吧?”
“沒。”
“我就說不讓你去那么遠,你非不聽,元旦只回家吃了頓飯,又出了這樣的事……”
“媽媽媽。”徐驍叫停,“你干嘛呀,不至于,別哭。”
溫麗真本來不哭,被他一說倒忍不住抽泣。徐驍犯難,走過去拿在耳邊哄了幾句,掛斷了再放回原位。
房間里的氣氛又變得凝重。
徐盛安看著窗外的路燈,半天沒開口,過了會兒,孫如非敲門進來:“徐董,快八點了。”
徐盛安關上窗戶。
孫如非走過去,遞上準備好的大衣。徐盛安穿上,語氣還是難聽:“我明天中午走。該慰問慰問,該追責追責,事情處理不好,你也不用回嵐城了。”
某人沒反應,徐盛安跟著孫如非往外走,走了幾步又停住:“還有,你不是早就想自立門戶了嗎?辭職報告給我,你也不用回盛安了。”
司機在下面等候多時,見只有二人下樓:“董事長,不等小徐總一起走嗎?”
“他一時半會兒餓不死。”
司機便不再做聲。孫如非陪著上了車,還在咂摸徐盛安剛才最后一句話的意思:“大伯,你真放棄改造他了嗎?”
徐盛安不無失望,改造這么久有什么用。先是混吃等死,再跟他斗智斗勇,好不容易一兩年沒犯過錯吧,最近也有了點做事的樣子,結果沒人管著,神經又放松了。
車子駛向園區大門,孫如非想替某人說說好話:“其實這次也不能怪他……”還沒說完,迎面來了一輛計程車。保安攔住不讓進,后座的一男一女便下來交涉。
“是姜梓欣和江凱。”孫如非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