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她剛被調到徐驍身邊,徐驍心里不爽,總是變著法地為難她,可她不但沒被為難走,反而漸漸占了上風,以至于后來她一打電話,徐驍就要報備:“我待會兒要回盛安。”或者她不得不來,徐驍透過玻璃門看她到了,就得中斷會議:“我出去簽個字。”
秦子銘私下里笑他威嚴不再,徐驍的解釋是巴結紅人有利于偷懶。而他,既知道徐驍的確憑這招省去了很多瑣事,也從徐驍的態度變化中,知道了那是個很能干也很可靠的姑娘。
他原以為自己和她沒說過話,相當于陌生人一個,但其實他見過她在徐驍面前嚴陣以待的樣子,見過她和秦子銘大方說話的樣子,也見過前臺小妹給她倒水時,她溫柔地笑著說謝謝的樣子。
當然了,一直以來只是他見過,她卻未曾關注過他——她甚至都不認識他。
他想,如果他那天沒有在高鐵上碰到她,她沒有借他東西,也沒有掉那幾滴眼淚,那他或許不會察覺自己不知何時萌生出來的心思。而當他的忙碌暫告一段落,甫一察覺,這心思已像春天的樹芽,讓人舍不得掐。
吳智華忽然感到一種陌生的羞澀,再抬頭,沙發那邊的米白色身影卻消失不見。
倒是孫如非,落落大方地朝這邊走來:“陳夏去洗手間了。”
心思被戳穿,他略顯尷尬:“哦。”
孫如非笑:“你們有固定座位嗎?不介意我坐這里吧。”
“當然不介意。”他給她倒了杯茶,孫如非看著他微微泛紅的耳根,忽然覺得,今天晚上或許要比她想得有趣一些。
陳夏被屋里的暖風吹得有些熱,趁著宴席還沒開始,去了趟洗手間。
她想洗臉,但臉上有妝,想補妝,鏡子里的臉又挑不出什么差錯,于是只能徹徹底底地把手洗干凈。
正準備離開,一位年輕女孩邊說話邊走近:“我是要辭,但辭也得過完年以后,上周投了家小公司,對方有意向,但還沒回復……嗯我還有個同事也跟我有一樣的想法……你以為調組那么簡單嗎?還不如辭職……先不說了,我還在酒店,回去再說。”
陳夏覺得這女孩有些眼熟,忍不住多看幾眼,再出去,誰知竟撞見丁維。
他一襲漸變色的西裝,見到她,冷峻的神色略微緩和,倒是意外更多。
兩個人回去的方向相同,陳夏覺得沒必要裝不認識:“丁經理,好巧。”
“是巧。”他自上而下地打量她,“我記得這條紅裙子。”
“……”
他語氣意味不明:“如果不是因為被你拒絕多次,我想我會繼續對你發出邀請。但今天部門聚餐,所以……”
“沒有所以。”陳夏打斷他,“我只是出于禮貌跟您打聲招呼,沒有其他意思,您別誤會。”
她說完,他的眼神瞬間變得疏離。陳夏心里后悔,繼續往前,卻聽他開口:“徐總?”
原來到了宴會廳門口。
徐驍剛把遲到的同事接上來,一出來便見他倆站在廊道上。他打招呼:“丁經理,好久不見。”
“是挺久了。”丁維無意寒暄,“還有事,先走一步。”
徐驍瞧著他的背影,想起昨晚的客戶答謝宴,幾個合作方和黃有為都應邀前來,只有丁維找借口推脫。
有些合作是一次性的,他覺得可惜,但也真覺得和某些人打不了交道。
等人走了,他問陳夏:“你和他有什么可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