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頌說:“你出了很多汗。”
霍宗池指了指自己的傷口,道:“疼出來的。”
云頌蹲下來,看見粗糙的包扎技術,紗布上很快滲出的血跡,問:“你很疼嗎?
霍宗池盯著他,對他的明知故問沒有不耐煩,只是說,有點。
“你需要幫助嗎?”
霍宗池先是搖頭,然后想了會兒,又請求云頌不要將這件事說出去。
云頌提出需要處理傷口的建議,霍宗池說,我會解決,因為工期不能耽誤,我不想因此失去這份工作。
云頌正義感十足地答應下來。
獲得了第一個與陌生人秘密,這讓云頌覺得自己擁有了一點什么,不同于在付家的,獨特的東西。
卻不知道這個約定會很快地改變他的命運。
那段時間,云頌的二哥付習州莫名要在家里弄泳池。
付習州常年跟隨父親付澤華在港城行商,通常云頌一年中很難與他見上幾面,中學前付習州尚且將云頌帶在身邊,后來他談了女友,嫌云頌礙事,就專門將他送回裕市。
他為云頌專門尋了個好管家,次次為云頌沖鋒陷陣擋在前頭,這個不要碰,那個不讓摸,好像太陽稍大點都能把云頌曬化,最好是不讓云頌出門,否則別墅外有毒的空氣把云頌血液弄得骯臟,就不好再在危機時刻供給付習州了。
那個古板的中年男人不知道云頌新交了一位“好朋友”,只覺得三少爺終于開了點竅,也學會了盤點家中的產業,盡管只是家里自給自足的果園,云頌曉得學兩位哥哥穩重行事,做主為工人送上物品慰問,徐管家對此感到欣慰。
云頌把自己的敏銳的直覺用到了奇怪的方向,自從發覺霍宗池就像一個上了發條的、不會違抗命令機器人,就像上癮一樣想盡辦法跟在霍宗池身后,問出無數以前從來不敢對付習州提出的問題。
霍宗池和付習州年紀相當,他對云頌有過失去耐心的時刻,但不會教育他。
付家不需要這么情感充沛又天真的小孩,他們試圖教會云頌應該學會的教養,可惜云頌天生不流付家的血,他們教不會他,也沒辦法抑制他充沛的情感。
有一次,云頌蹲在霍宗池身后舀一塊剛兌好的水泥,突然問霍宗池:“我可以當你弟弟嗎?”
霍宗池冷靜地說:“不可以?!?/p>
云頌蹲著沒有動,不懈地詢問:“你假裝一下可以嗎?”
霍宗池沒猶豫說假裝也不行。
這個答案云頌幾年之后也經常想起,他總覺得當時霍宗池要是回答假裝就可以,也許他的想法就不會從單純要做這個有問必答的人的弟弟,變成做不成弟弟可以做別的什么。
成為別的什么親密關系,也是一件廢了云頌很多腦筋才想出的結果。
因為霍宗池不喜歡男的,所以才一直對云頌那么抗拒。
他不喜歡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