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頌已經沒有眼淚了,他面無表情地盯著霍宗池,慢慢消化著這個“自以為是”。
是嗎?原來是這樣,又是我自以為是了。
為什么要破壞林景聲的安寧呢,她那么小。
為什么我沒改呢?云頌想,奇怪,不是已經在改了嗎?
云頌突然聽到什么奇怪的聲音,他猛地回頭,看見一扇能夠照映他全身的玻璃,那里并沒有站著什么人,可是云頌好像聽見誰在說話,不是他,他的嘴巴沒張開。
云頌呆愣了一會兒,自己舒了口氣,他被霍宗池的架勢嚇壞了。
“對不起,我錯了,”云頌說,“我說話不過腦子,看見她摔傷了,我沒有控制住……”
“所以呢,說出來,想聽她對你說原諒?”
“不是,”云頌猛地搖頭,“沒這么想,我應該沒有這么卑鄙。”
霍宗池吼出聲,“你沒有,我有?”
云頌目光瞬間呆了呆,轉瞬間又清醒過來,何必做這樣無謂的爭吵。
既然已經說到這份上,如果霍宗池再也不想見到自己。
云頌精疲力盡地說:“你送我去坐牢吧。”
他已經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張嘴還是發現這句話說出口遠比在心里醞釀時更難,可這是斬斷亂麻最好的一把快刀,彼此折磨消耗精力,霍宗池一家明明配得上更完美的結局。
“你覺得我沒有想過嗎?”
霍宗池一拳砸過去,落到云頌耳邊,讓云頌短暫失鳴。
他能怎么做?殺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他聽見自己咬牙的聲音,“你以為坐牢是每天坐在高級沙發上喝茶看日出日落?你以為你這幅樣子進去能挺過幾天?不出一個星期你就會想在里邊zisha!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云頌,你是過得太他媽好了!”
監獄里的生活他再也不想回憶起來,可云頌竟以為這樣是讓他們回到正軌的最優解。
“要坐牢的人我另有人選,至于你,別做夢想一了百了要解脫,”霍宗池將云頌已經恍惚的臉掰過來跟自己對視,“你不會坐牢的,我就是要看見你痛苦,懂嗎?”
可能明天要修改一下。
云頌覺得這是一個比他在多年前一覺醒來發現身邊起了翻天覆地變化還要令他困惑的時刻。
八年前他跪在付習州面前哭著想要真相,譬如為什么只是喝了一點果汁就昏睡四天在醫院里醒來,為什么他只是說想要一點自由對自己喜歡的人好,付習州就說他已經將霍宗池告上法庭。
今天他在霍宗池眼睛里看見頹然的自己,同樣疑惑為什么會這樣。
付習州說了和霍宗池一樣的話,問云頌會不會改,如果他會改,霍宗池就不用面臨那場災難。
云頌當時的回答是我覺得我愛他。
“那不叫愛,頌頌,”付習州帶著滿臉的傷,因為肋骨斷裂無法做出動作,挨了這樣一頓揍,他卻露出勝利者的微笑,“你只是享受游戲的感覺,有人陪你玩,你就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