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兼職,邱俊良對他會提出辭職并不十分意外,走程序般詢問了幾句,從他話頭里知道他似乎有了別的更好的去除,就讓他提交了辭職報告,簽了一些協(xié)議,辦理了離職,盡管扣除的百分之十績效拿不到了。
云頌這幾年雖然不間歇地上班,但實際上并沒有多少積蓄,工作第一年省吃儉用攢下的錢只夠還完助學(xué)貸款,做慈善捐款的錢也是借的,借的時候他把還款時間弄得很長,這么做利息高到嚇人,但為了能順利定期還上,云頌只能這么選擇。
如果霍宗池穩(wěn)定雇他,照這個速度他很快就能還這筆錢,從琴社來后云頌走在大街上就這么想,禍福相依,活下去總會想到辦法的。
這天晚上霍宗池到家看見云頌在地毯上陪林景聲玩拼字游戲,屋里冷氣足夠,兩人都套著襪子,林景聲一雙白的,云頌一雙紅的,湊一塊看跟熱帶魚似的。
云頌先看見霍宗池,他立馬從地上起來,說:“我給你熱菜。”
霍宗池說別忙我不吃。
云頌站定在他面前,發(fā)現(xiàn)霍宗池在看自己的腳,就說:“襪子是聲聲借我的。”
只是在想他的腳為什么看起來跟以前一樣沒長太大的霍宗池沒有打算問他襪子的來歷,他抬頭瞟一眼墻上的時間,對云頌說:“今晚遲點走,我要晚點回來。”
云頌連忙說:“這是應(yīng)該的。”
霍宗池現(xiàn)在是這么大一個老板,早出晚歸是常有的事,雇保姆的作用不就在于此嗎?
他上樓換了套更顯隨性的衣服,空手出了門,云頌?zāi)克退?qū)車離開,轉(zhuǎn)過身繼續(xù)和林景聲玩拼字。
林景聲專注地在部首偏旁的模塊里找搭檔,她似乎早已習(xí)慣霍宗池這樣傍晚不回家。
“小頌哥哥你把人給我。”
不上鋼琴課了,林景聲對他的稱呼就從云老師變成了小頌哥哥,云頌不懂小姑娘為什么對自己這么親切,他這個年紀(jì)被她叫一聲叔叔都是應(yīng)當(dāng)?shù)模齾s叫哥哥。
“給你。”
兒童專注力培養(yǎng)是很重要的一環(huán),云頌靜靜坐在她的身邊,想自己小的時候也經(jīng)常喜歡一個人玩,他對在福利院的記憶說到底只是東一塊西一塊的,但每每想起總覺得它們像被鍍了一層朦朧金色,帶著暖暖的溫度。
他那個時候最喜歡看的一本書是《魯濱孫漂流記》,還把它帶到了付家,被付習(xí)州扔掉后買了一本精裝版,他沒帶出來。
夜晚十點霍宗池被司機(jī)送回來,一身酒氣,云頌在門口接到他,半扶半架地把人弄進(jìn)客廳里,推測他是真醉了,因為不醉的霍宗池大概不會允許自己近他身。
司機(jī)走了,云頌棘手地看著沙發(fā)上的大塊頭,想問你還能不能自己走動上樓梯,又改了措辭問我能不能留下照顧你。
霍宗池抬起一只手臂擋住在臉上,嫌光亮,云頌跑去開了小燈,給他拿來一床被子想蓋在他身上,霍宗池推開它,閉著眼說:“走,走。”
云頌蹲下掰開他的手把被角往里塞,念叨著:“會走的,會走的。”
覺得他現(xiàn)在沒有常人意識,云頌打來一盆水替他擦完臉還順便埋怨一句:“不會喝酒你就少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