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宗池漠然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在告訴云頌這件事泡湯了。
“那,我不能買了嗎?”
可是云頌還想做最后的爭取,“你晚上不一定需要我,我自己買輛車也不可以嗎?”
霍宗池面色一沉,像聽到什么不可理喻的笑話。
“我需要你,你有沒有昏頭?我需要你?”
差點把“去拿錢”三個字說出口的雇主霍宗池,此時此刻,竟想不到一句具體的反駁,打碎云頌這份令他怒火中燒的自信。
云頌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
以前付習州說他是個很容易得意忘形的人,他還不覺得,直到因為自私把霍宗池一家逼到絕境,他才記起這句話簡直就是至理名言。
因為霍宗池的“不計較”,云頌就將感情傾倒在他身上,過了八年,他的感情殘余還沒戒干凈。
云頌不明白了,是不是人只有在剛得知自己犯下不容原諒的大錯時才會真正有痛徹心扉的悔意。
“我太自大了,”云頌鞠了個躬,認錯態度誠懇,說,“你不要生氣,現在十一點肝臟該排毒了,氣壞身體不上算。電瓶車我不買了,以后不管什么時間你找我,我馬上就出現。”
云頌低下頭不去看他那張生氣的臉,思索還是應該把話說全,免得霍宗池再次誤會,又補一句:“因為不管你需不需要我,我這么做都是應該的。”
話已經說得是面面俱到挑不出錯,霍宗池還是認為自己受到了挑釁,連唯一一句比較入耳的話都被云頌放到了最后,瞧不起誰呢?買個電瓶車是有什么了不起?好像自己多在乎似的。
他不差那點錢,反正每天需要騎電瓶車來金水灣的是別人不是自己。
霍宗池不屑一顧:“不用你這么能說會道,買電瓶車可以,我給你買,你非要騎也不是不行,如果因為騎車導致早上遲到,遲到一次工錢扣五百。”
云頌本來就不是想讓他掏錢,只是怕自己買了他再像個噴火龍似的提不滿意叫他去退才問一聲的,聽霍宗池自己說要掏錢,他沒反應地杵了一會兒才抬頭,看見霍宗池在燈光陰影里,神游天外想他這幾年大概過得也不好,是壓力太大才會這么暴躁嗎?
“不、不用,”云頌結巴了一下,“我不要了。”
“你又鬧什么脾氣?”
云頌張著嘴目光呆滯,“我嗎?”
“你誤會了,我沒有鬧脾氣,這只是個語氣停頓,”云頌說不出口自己只是被口水卡了一下,“真的不用你買。”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霍宗池沒功夫聽他在這里解釋詞句語氣,他說:“你要就要,上樓自己拿錢,不要就滾。”
云頌選擇后者,手腳利落地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動靜已經放到最小,霍宗池不知道哪根筋不對,臨走前又把他叫去放洗澡水。
他累了才會這樣的,云頌對自己說,別怕,只是脾氣變壞一點而已,又不是不給錢,天底下再也找不到像霍宗池這么好的仇家了,給錢就好。
云頌轉頭就在朋友圈求買二手小電驢,屏蔽了霍宗池。
唐田嘯留言說你忘啦我有一輛,云頌敲了他的小窗和他私聊問價格,唐田蕭說,咱們兄弟不說這些,送你了。
云頌打字的手頓了頓,回:這多不好意思。
唐田蕭發了個笑臉,「三千四買的,你忘了哥半年就買新車了?二千折給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