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懷卻有些躊躇:“……我既已離開沈家……”溫楚志這家伙看起來大大咧咧,實則心思細膩,知道來信給自己自己多半不會回,因而直接遞給了司若,“若是我去,難免會……”
司若卻當即打斷了他:“你,你想不想去。”司若沒有說那些他無需想多的廢話,只是問了沈灼懷一個非常簡單的問題,“你是想就這樣什么都不做了然此生了,還是想哪怕脫了沈家,你也還是你?”
“……”沈灼懷沉默半響,最后看向司若清明的雙眸。
“我選擇后者。”
“好,那我們就走。”司若說做就做。
告別祖父,司若他們收拾收拾行李,便要往蒼川去。
不過去前,司若帶沈灼懷去見了見自己的父母。
或者說,是司若父母的墳冢。
這也是先前說好的行程,不能因為臨時有事就改變。
縱使司若爹娘去世時家中財政還處于一個相對來說窘迫的情況,但司峪庭卻依舊為他們夫妻二人修繕了一座合墓。初秋碧草之中,帶著些微青苔的高大石碑矗立在墳冢前方,前頭的祭臺卻是干干凈凈的,看得出來時常有人來打掃。
“我回來會來上香,祖父更是每沐休都會來看看。”司若點燃火石,將點好的香燭分予沈灼懷一半,而后雙手合十,雙眼緊閉,鞠了三個躬。
沈灼懷自然也學著他的動作,隨之在心里悄悄道:“伯父伯母,我是諾生的愛人,希望你們得知這件事不要生氣,也希望你們在天上保佑諾生平平安安。我會盡我這輩子最大的努力去愛他、敬他。”
鞠躬完后,他方才將香、燭插上祭臺,又跪下來結結實實磕了三個響頭。
也是這時,沈灼懷注意到石碑上纂刻的姓名:夫——齊松清,以及妻司忍冬。
“我是隨母親姓的。”身后,司若的聲音響起,“聽祖父的意思,這是我出生之前爹娘就商議好的,父親算是入贅,也沒有太大意向,并不在意姓氏,與我母親成婚也沒要求改姓。也聽祖父說,他們感情很好……”
沈灼懷聞言,起身回頭去牽著司若的手:“他們現在也一定重逢了。”想著轉換話題不叫司若接著想起過去,沈灼懷又接著道,“其實據說近些年京中不少貴女出嫁,也要求保留姓氏,甚至此舉風靡民間,大大提升了不少女子在夫家的地位。伯父伯母二十年前就這樣做,他們一定是很開明的人。”
“嗯。”司若點點頭,“他們還……”
兩人聲音逐漸遠去,祭臺上火光微動,照射在地面,連接起來的影子,竟像是一個人彎彎的嘴角。
……
寧國十三川州府,他們已走過烏川、澤川、南川、金川與寂川,即將要去的蒼川,已是十三州府中的第六川。而沈灼懷應承司若日后帶他踏遍天下的承諾,竟也已經完成近半。
“蒼川是個苦寒之地,溫家有決心把溫玄晏丟去那兒,想來也是不想他再繼續混日子了。”驛站前,沈灼懷和司若又收到了溫楚志的信——他們決定隨行后便給溫楚志去了回復,一路便有了聯系,沈灼懷一目十行看完溫楚志的牢騷,“他已到清川武陽客棧入住,等我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