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懷自然也跟著溜了進去:“司公子,你如此一張臉蛋,為何總是開不起玩笑?”
司若最討厭別人拿自己的臉來說事,更不會沈灼懷,黑著一張面孔,開始收拾一些要在路上看的書。
烏川書院是烏川最大的學堂,行事闊綽,每年招取的學生在烏川來說也是鳳毛麟角。因此,分配給每個學生的舍院都不算得小。
但沈灼懷進入司若房內第一個感覺,就是“清苦”。這個地方有些過于簡陋了。
偌大的一間房中,書院安置下了床榻、書櫥、衣櫥和一個八寶柜,余給學生自己布置的地方很多。可司若這間屋子里,除了這三樣外,卻沒有別的任何家私,床榻上一張瓷枕,一席薄被,此外便是書籍兩冊。
唯一被填滿的是書櫥,不過三層的書櫥之上滿滿當當塞下了不知幾何的書,而旁邊的八寶柜卻是空寥寥的。小小衣櫥柜門大開,里面已經空了,似是主人將東西都打包精光。
這是一個讀書人的房間,可也只能看出來是一個讀書人的房間,其余看不出他這人半點喜好,仿佛一心撲進書里。
可沈灼懷又知道,司若分明沒這么喜歡讀書。
司若收拾書籍時抬頭看了一眼,便不再機會沈灼懷。橫豎這里也只是他每日休息的地方,哪怕沈灼懷心思再細,也捉不住他什么新把柄了。
此時沈灼懷走到窗前,終于發現了那盆碗蓮。碗蓮已在這兩日的雨中開了花,不過指頭大小的荷葉旁,一朵粉白的,嬰兒拳頭大的蓮花伸展著姿態,給這一片清苦的屋子里帶了一些人味。
“你的?”沈灼懷捧起那盆碗蓮,沖司若問道。
似是沒想到沈灼懷會問這種白癡問題,司若愣了一瞬,然后點點頭。
他已經撿出了要在行程中讀的書,整齊打包好,同衣服等零碎打包起的包裹放在一起,竟還要大上幾分。
沈灼懷走到他跟前:“你就只有這些東西?”
司若淡淡道:“輕車簡行。”
沈灼懷倒也不戳穿他衣櫥都空了的真相,轉頭換了個話題:“你跟我外出不知要多少日子,就這樣放這碗蓮在屋中,怎么不找個朋友幫忙照料照料?”
司若看了一眼那盛開的蓮花,語氣仍舊不變:“我沒有朋友。”他將包裹拎起,“若是能活,是它的本事;活不了,也是它的造化。”
這回倒是輪到沈灼懷一愣了。
司若先前在堂中斥責王二狗不盡職守造成冤案,他以為司若會是那種憐憫眾生的性子,可如今看來,他卻比自己想象中更冷心冷情得多。
“神性”,倒也沒錯。
沈灼懷笑了,一伸手,竟將那支開得正盛的蓮花掐了下來,將其插在司若的耳側:“那正好,好花配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