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若靜靜站在原地,沒有分辯半句。
紅纓帽差人仍是不太相信,去問司若:“你為何人,報上名來,可認你同窗的說法?”
司若做了個揖,腰背挺直,冷靜開口:“學(xué)生司若,烏川書院儒生,的確與陳子榮有過齟齬。但,陳子榮之死,與我無關(guān)。”
差人還沒說話,李明偉便跳起來了:“子榮是保辜期內(nèi)死的,不是你的錯是誰的錯!我看是你油嘴滑舌,妄想脫罪逃脫!”
司若既然認了,紅纓帽差人便也沒什么可說,當(dāng)下就要押解司若回官府中緝拿訊問,示意旁邊的差人拿出木枷,可司若卻拒絕被銬,相反,他再度開口——
“陳子榮之死尚有疑點,疑罪從無,在尋到真兇之前,我不會認罪。”他大大方方,絲毫沒有自己成了個犯罪嫌疑人的恐慌。
雨停后的山路shi滑,風(fēng)雖不大卻冷,司若被揪出來時只穿了書院院袍,被風(fēng)烈烈吹拂,更顯得他清瘦。兩個差人見司若不配合,便上前去鉗制住他的胳膊,妄想叫他垂下頭來,可他站的筆直,一動不動。
“你果然是個臭脾氣的烏川書生!”紅纓帽差人皺眉道,卻抬手示意手下放開司若雙手,“可律法有令,你讀的書比我多,望行個方便。”
正在二人僵持之時,山門后又有一群人急匆匆趕出,見到司若仍留在原地,方才放慢腳步。
紅纓帽見到打頭的烏衣老頭,行了個武人的禮:“董師,何事把您老給叫出來了?”
被叫做“董師”的烏衣老頭正是司若的老師,也是烏川書院的山長之一,由于走的太急,他不由得咳嗽了兩聲,方才開口:“梁捕頭,我聽說你要拿我的學(xué)生下獄啊!”
見到董師的那一刻,一直挺著背的司若才終于松了口氣,在眾人間前進一小步,靠近了自己的老師。
或許也是因為放松下來,司若輕輕咳嗽了幾下,又很快收斂,卻引來了董師的目光。
紅纓帽很顯然非常敬重這位老山長,說話的語調(diào)都低了不少:“董師,我這也是按規(guī)矩辦事不是……你書院里有人在保辜期內(nèi)死了,那這位……”他頓了頓,似乎才想起來司若的名字,“司同學(xué)便要負責(zé)。有告有拿,否則我回去也無法交差呀。”
董師手中拐杖在地上“咚咚”墩了兩下,開口道:“你說你是按照律法辦事,可我看你也沒多在意律法!”他沖司若道,“司若,你說說,保辜期內(nèi)出事,實際上該如何處置?”
司若頓了一瞬,不卑不亢開口:“律法有言,若有受害者在保辜期間離世,必由仵作檢驗尸體,確認死因與前傷相關(guān)后,方可捉拿案犯。”
背完法條,他便繼續(xù)站在董師身邊,冷著一張臉,仿佛這事情從來就與他沒有關(guān)系。
“你這……”紅纓帽差人一滯,司若這么說,他方才想起律法具體內(nèi)容是何。可往日里他們都是先捉后檢的,哪個人面對官府,會敢揪著這一點點文字功夫不松口?也就面前這個清冷得不似真人的書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