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若一直知道,沈灼懷的家人似乎并不希望他進入朝堂,哪怕身為世家,也不如溫家那般,早早為他謀一個職位,如今沈灼懷所得,都是他自己求來的。司若奇怪他們的態度,卻也知道世家隱私怕是他們這般平頭百姓難以解。只是圣上封賞,畢竟是件好事,為何沈灼懷的爹娘……
他嘆了口氣。
卻像是他犯了什么大逆不道的罪一般?
更何況分明沈家的根就在刑部……
但司若卻并沒有表露自己心底的這些疑惑,他曉得現在沈灼懷已經足夠心煩了,因此只是蹭蹭他的手,像一只傲氣的貍奴安慰他傷心的奴仆:“沒關系,我陪你回去,不正好。”他盡量用有些輕快的語氣與沈灼懷說,“畢竟我是客人,哪怕他們要責難你,也不會在我在的時候做些什么,不是嗎?”
沈灼懷想說這并沒有司若想得這么簡單,況且他也多年沒有與他的父母……面對面交流過了。自從得知一些事情后,他就成為了逃跑主義者,只是沒料到這次會突然得到朝廷的封賞,叫他不得不面對這一切。
“也好。”沈灼懷聲音有些低落,卻努力維持了一個不讓司若太過擔心的語氣,“就當是我請你回家看看,順帶見見父母好罷。”他眉頭一揚,方顯出往常一些眉飛色舞起來。
沈灼懷牽住司若的手,將他往懷中帶:“也還好有你陪著我……”
原本他們便要動身離開金川,行囊已經打包得差不多,如今只差收個尾便能隨江維良離開。
只不過這回溫楚志卻不能做個深夜里的火把,照亮他們——溫楚志少說要在金川再待上半月,待對朝派下的官員廷述職完畢后方能轉職離開。
于是沈灼懷與司若上馬車前,便見到揮著一張小手絹,可憐巴巴地和兩人說再見的溫楚志:“你們在寂川等著我啊——要是來得及——我一定去找你們玩——玩——玩——”
聲音越來越遠。
沈灼懷與司若坐在馬車中,縱使心中還壓著些事端,可看到發小那一副活寶模樣,他與司若也忍不住對視一眼,笑出聲來。
從金川離開已是七月的尾巴,逐漸入秋,天氣涼爽起來,馬車緩行在叢林之中,也能聽到“嗚嗚”穿行葉間的風聲。馬車車廂很大,足以叫沈灼懷與司若兩人舒舒服服躺下,司若許久沒有讀過書了,索性從自己隨身帶著的里頭抽出一本異志,卷著書頁,就著拉開的簾光讀。
只是路上畢竟顛簸,雖然沈氏的馬車已足夠豪華,但坐久了始終是叫人不太舒服的,司若看著看著,就整個人都偏到沈灼懷身上去,干脆躺在他大腿上舉著書本看。
沈灼懷什么也沒干,就只是看著司若,似乎這樣便能打發路上無趣的時光。
車內無人,他摘下手套,近乎貪婪地輕輕地、一下一下觸碰著司若的側臉與耳垂,司若原本還專心致志地看著書,卻被他這樣調笑一般的動作鬧得整張臉都燙了起來,丟下書本,用那黑深的瞳瞪著沈灼懷——
“你能不能讓我好好做一件事啊!”語氣里帶了些撒嬌似的。
沈灼懷輕笑一聲,卻垂下頭去,以吻封緘。
司若猝不及防地接受了這個親吻,含糊間,他似乎聽到沈灼懷說:“這不是在做事嗎?”
“……”司若狠狠地掐住了沈灼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