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們大聲叫好,眾口交贊,鐘馗似是也覺得有些累了,一把將長槍收回,那鬼大叫一聲,渾然倒地,一動(dòng)不動(dòng),而鐘馗則面對百姓,抱拳感謝。
“今天這鬼演得也比昨天好多了!”一個(gè)百姓喜笑顏開,“這一場真是來對了啊!”
但惡鬼倒地,翻轉(zhuǎn)幾下,正面對準(zhǔn)了觀眾臺前,卻叫司若發(fā)現(xiàn)了不對——
那身著甲胄,渾身防備的惡鬼,喉頭竟暈出一點(diǎn)深色!
“且慢!”司若站起身,喝住周圍想沖上去丟禮物和花的觀眾,以及一些明顯交了銀錢,想上臺與鐘馗和鬼互動(dòng)的員外,“那鬼死了,請大家不要輕舉妄動(dòng),破壞現(xiàn)場!”
“什么東西?”
“什么鬼死了?鬼不本來就死了?被鐘馗大人殺了啊!”
一些人還沒從戲文里回過神來,聚集在周圍,奇怪地看著阻攔他們的司若。
但沈灼懷聽到司若開口,知道他必定是有了十分之十的把握,很快站起身,幫司若擋開擠過來看熱鬧的人群:“司若,真……?”
司若面色凝重地點(diǎn)點(diǎn)頭:“沒錯(cuò)。”他微微昂起下巴,更大聲對周圍人說,“請快去報(bào)金川刑部,臺上的鬼,不,臺上演鬼的這個(gè)人,死了。”
聞此一言,原本大把想上前湊熱鬧的百姓們都嚇了一大跳,旋即很快意識到剛剛他們聽到的那聲長槍刺穿的悶響與鬼的大叫并非演出來的情節(jié),而是真真切切、有個(gè)人在他們面前死去!
當(dāng)前轟堂大亂。
“什么,死人了?!”
“叫、叫破天死了?”
“那只能是剛才那一下吧!”
“救命啊,sharen啦——”
司若皺起眉頭,越過人群,目光射向臺上的鐘馗——
鐘馗仍舊持著長槍,戴著面具,但面具下裸露的目光卻有些呆愣。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長槍,又看看躺倒在地下的鬼,大叫一聲,丟掉長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什、什么!怎么會(huì)死了,他怎么會(huì)死了呢!”
他本就聲音洪亮,這么一叫,更是叫周圍百姓慌亂不已,四處紛逃,眼看著就要釀成事故,禮部尚書與溫楚志想要維持秩序,卻沒有辦法,沈灼懷眉頭緊皺,便站立在板凳上:“請大家冷靜!”他聲音里帶著不可撼動(dòng)的威嚴(yán),“我是寂川沈家沈灼懷,寂川世子!此處是魚???
氣喘吁吁的溫楚志很快帶著司若與沈灼懷需要的東西回來。
沈灼懷戴回了手套,把周圍既想看熱鬧,又害怕的百姓們趕到一邊,又叫人去叫了官和班主,方回到司若身邊:“需要我先審問人嗎?”
他指的自然是被綁在一旁,還戴著面具,揪心不已的“鐘馗”。
“先不用。”司若道,“來幫把手。”
眼前的這“鬼”雖然是倒在地上的,但大概是因?yàn)殚L期鍛煉過的緣故,死前又受了驚嚇,渾身腱子肉僵直著,哪怕司若盡了全力,也沒法把他擺平。
沈灼懷立刻上前幫忙,很快,將翻轉(zhuǎn)的尸體擺正。
也就是這個(gè)時(shí)候,一身花哨綾羅,頭戴面巾的班主也匆匆趕來了。他見到臺上一人被綁,一人倒地的模樣,幾乎要暈過去,強(qiáng)撐著上了臺,大喊道:“叫閻羅,你怎么就出事了啊!你都還沒把學(xué)徒的錢給我還上啊啊啊……”
“叫閻羅,叫破天……”司若見到班主來了,沒有再繼續(xù)驗(yàn)尸,而是站在沈灼懷身邊,聽到班主這一聲叫喊,忍不住腹誹,“這泉祥班,口氣也當(dāng)真是夠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