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此凡他們已經在外頭石桌坐著了,遲將身體大好,也具備了可以參與計劃的精力,此時幾人正聚在一起,一邊議論,一邊在石桌上以手指沾水,寫寫畫畫著什么。
聽到身后動靜,孟此凡轉過頭來,見到司若:“啊,司大人你醒了。”他頓了頓,笑笑,“沈大人叫我們莫要叫醒你。”他看看隱在云后一半的日頭,“沈大人已跟著老馬出去有一個多時辰了,目前老馬的小乞丐沒有送信來,一切安全。”
司若點點頭,權當回應,幾人給他讓了個位置讓他坐下,他看到石桌上未干涸的水跡,像是蒼川邊境的布防圖。
見狀,孟此凡主動解釋:“邊境輿圖都在川府中,若不是付之大火之中,便就是已落入狺人之手。雖治安官大人返信未至,但我們也想著先能將大概記得的部分準備個大概,望到時能方便一些。”
“也好?!彼救粢琅f有些神游天外似的,再度點點頭,又問了一次,“沈灼懷出去多久了?”
“???”孟此凡與遲將他們愣了一下,隨即很快道,“方才……已說過了,出去有一個多時辰了,按原計劃,想來現在蒼川城內已大亂,沈大人正趁亂潛入狺人圣地?!贝蟾畔氲绞裁?,他語速很快地帶起另一個話題,“哎,司大人,你這小鳥是不是餓啦?”
桌面上粘了兩顆米飯,小東西“啾啾”兩聲,便歡快地從他肩頭跳下來,在石桌上蹦蹦跳跳地啄食。小東西這幾日與幾個人都混熟了,因此也毫不怕人,似是知道孟此凡在喚它,歪著腦袋“啾啾”了兩句,撲打著未豐的羽翼跳到幾人面前。
想到沈灼懷的承諾,司若眼神柔和下來,他伸出手指去點了點小東西的腦袋,從袖中掏出一個剪裁精美的小布袋來——那是沈灼懷專為小東西預備的糧食袋,里頭裝滿了谷子,司若撒了一些到桌上,頓時,小東西眼睛便亮了,嘰嘰喳喳著沖上去飽餐一頓。
“……那我們準備好離開了嗎?”司若收拾好心情,淡淡開口,“若是金爻開始搜查,老馬牽連在內,我們這恐也算不得安全。你們看輿圖,不是就在打算繼續往林子里走?”
遲將苦笑一下:“司大人畢竟敏銳。這是沈大人今早臨走前交代的,告訴我們他建議繼續遠離城內,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出去找人?!?/p>
憑空一點怒氣自司若心頭涌起,隨之相伴的還有一些無能為力的泄氣,他的手“啪”一下打下來,連埋頭苦吃的小東西都被嚇了一跳,隨即跳到他手邊蹭了蹭,司若語帶怒意:“成,只要有事都不能讓我知道,是吧?他干脆把我架空得了!他不是吩咐了嗎,你們還和我說做什么?要走的時候把我打暈了帶上就成了??!”
在場幾人面面相覷。
司若說這話自然有泄憤的意思,他知道孟此凡他們不能違抗沈灼懷的意思,但如今沈灼懷不在這里,司若一腔怒氣無處可泄,索性一股腦發了出來,他頭一回在一群人面前這樣失態,發泄完后,才意識到自己話中許多的不合適,但話已出口,已收不回去,索性一甩袖子,抄起小東西,轉身回房。
可回到屋子又能如何,依舊是輾轉反側,睡睡不著,書讀讀不進。站站坐坐,走走停停,好像一下子就到了日上三竿。司若盯著窗外樹葉上逐漸消散的白霜,耳邊是小鳥不厭其煩的啾啾呼喚。
“你怎么還沒有消息回來……”司若喃喃著,手上把玩著一枚鋒利的柳葉刀,或許是心煩,他抄起手邊一只還有些生澀的柿子,一邊盯著窗外,一邊盲削著皮,手上動作越來越快,手里那只可憐的果子也越變越小。
突然一點尖銳的疼痛穿過了司若的整個腦海,他下意識低頭去看,才發覺指尖汨汨流著血,鮮紅的血液涂滿了半個半熟的柿子。
突然一股巨大的糟糕感覺從司若心頭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