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都沒有。
她要的是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她要她的仇敵在最痛苦,最無助的條件下,無能為力地死去,明明只需要動一個指尖,就能將自己挽救。
司若低下頭來,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
若是陸令姜沒有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她本該是一個有天賦的姑娘。
但她已經做了無法挽回的錯事。
“那現在夠了嗎?”他抬起頭,對陸令姜道,“sharen也好,嚇人也好,你已經做過了。楊府已經支離破碎,楊家也成為了楊奉華的囊中之物。你夠了嗎?真的還要再臟一次自己的手嗎?”
他其實能夠解陸令姜的所作所為,但他絕不會做出陸令姜這般,讓復仇淹沒自己的事。如今楊家三口死去已經無法挽回,但至少楊從宰還在,如果這種絕望的控訴的結局是能換下楊從宰的性命,或許他們之前一切所作所為,都還有存在的意義。
楊家的這一切就是一個巨大的鬧劇,由貪欲開始,由復仇結束。
但司若希望,至少楊從宰在其中,是沒有牽扯的存在。
“可他是他們的兒子。”陸令姜的嘴抿得很緊,眼淚不住地掉落下來,“父債子償。”
“楊從宰和你外婆的關系很差嗎?”沈灼懷也開口了。
“不……但是!”陸令姜道。
“楊從宰的確做錯了事。”沈灼懷點明陸令姜話中的破綻,“他唯一做錯的事,便是和這楊府的所有人一樣,為他父親和母親們隱瞞了你外婆死亡的真相。若說有罪,他們都是一樣的。可當初你外婆出事時,楊從宰甚至沒有在南川。”沈灼懷不是司若那種會對小孩好好說話的角色,但他知道面對陸令姜,需要以成年人的、平等的高度去對待,“你今日能在我們面前殺了楊從宰,可你能殺了這楊府所有人嗎?你能殺了楊府所有人,能殺他們的子子輩輩嗎?”
沈灼懷的眸子里帶了一點悲哀:“復仇是一種無窮無盡的折磨,令姜。”
“放手吧,令姜。”司若看著眼前的小姑娘,“若你放了他,說明初衷,我相信朝廷也會給你一個公正的判決。”
“可我……可我的生活,已然回不去了啊。”陸令姜手一松,手上的匕首“乓啷”一聲掉在地下,她抽噎著,鼻頭紅紅的,此刻才真正像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
她雙手用力一推,將楊從宰推向沈灼懷與司若那頭,冷冰冰道:“他已經死了。”
沈灼懷與司若一驚,趕緊想伸手去觸楊從宰的鼻息。
可突然,陸令姜卻深深望了他們與外面的人群一眼,拋出一只火折子,點燃了她與她面前的所有!
火借風勢,嗚嗚地吹大起來。
“陸令姜——”司若伸出手去,可陸令姜已經身在火中了。
好像還最后和他們擺了擺手。
祠堂之中本就做祭拜,擺著許多的易燃物和蠟燭香火,陸令姜又心存死志,一把火下去,不過幾個眨眼功夫,火苗便已經燒到了祠堂頂上,往二人眼前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