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殿之后是眾僧人日常功課的地方,但如今偌大室內竟只有兩三個身著僧袍的和尚,而小僧口中的“主持”則合眼團坐蒲團之上,口中喃喃念著佛經。
沈灼懷與司若并沒有直接上前打擾僧人們的功課,而是靜靜立在一旁,等待他們早課結束,才上前去與那主持交談。
“阿彌陀佛。”主持見到沈灼懷與司若二人,低喃一聲,撥動手中念珠,“二位施主是為誰而來?”
沒想到這山中小小佛寺,主持卻有一雙慧眼。沈灼懷與司若對視一眼,也上前一步,做佛禮回禮,而后,沈灼懷方才開口:“凈戒大師,請問從前的守正令史,仲成默,可在寺中修行?”
先前與凈戒主持一起做早課的三個僧人沈灼懷與司若也觀察過,但無論年紀還是長相都不似描述中的仲成默模樣,二人便大膽推測,仲成默因心中還留戀凡塵,并未徹底出家為僧。
“兩位施主說的,是了癡吧。”凈戒主持看向二人的目光古井無波,卻帶了一些仿若是未卜先知的了然,他朝兩人做了個“往這邊走”的手勢,一邊領著沈灼懷與司若往不遠處門口而去,一邊慢慢開口,“他早有法號,卻不棄得俗世種種。貧僧便不為他剃度。”
“或許他也正是在等著什么人來罷。”
殿后左右是數間僧房,窗子都用細而尖的麥秸編織成的薄簾遮擋著,唯有其中一間將那簾子稍稍卷起,透出外頭日光。而走近那間僧舍,還能聽到隱約的讀書聲。
“貧僧便不進去了。”凈戒雙手合十,轉身離開。
片刻,沈灼懷與司若敲響了門。
門虛掩著,屋中傳來幾聲咳嗽聲音,然后是一個男子道“請進”。二人相視一看,推開門走入房中。
屋中家私寥寥,不過一張床與床邊的桌椅。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身著儒袍,蓄著胡須,一副清瘦書生打扮的男子正坐在床邊翻著書,見兩人進來,微微一愣。
這便是仲成默了,不過或許如今該叫他了癡。
了癡見到沈灼懷與司若二人,有些驚異,眼中帶了幾分敵意,但很快消失,朝他們做了個佛禮,隨即當做他們好像從未出現過一般,捧起佛經,繼續念讀。
沈灼懷向前一步:“了癡師父。”他并未像面對凈戒那般持佛禮,只是叫了了癡的法號,“或許,你心里更愿意承認自己是仲成默仲大人。”
聽到這個名字,了癡似乎一愣,抬起頭來:“二位前來,所為何事。”
沈灼懷也不藏著掖著,直截了當說出了他們的請求:“我們來自城守府,是為調查奉火教而來,在檔案庫中發現了仲大人留下的信箋。我們想知道——”他頓了頓,“真相究竟為何。”
究竟姑射大火是因何而起,這些年又為何叫奉火教掌持大勢,鬧得民不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