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重歸寧靜。
兩人,尤其是沈灼懷,都說了不少話,喉頭都有些干了,殷寶離開后便開始不斷喝茶。
甘甜的茶水入口,才終于帶去了喉頭的干澀。
“哪怕殷寶說沒見過這個人,你也依舊覺得兇手還在客棧之中?”司若開口道。
沈灼懷呷了一口茶,抿抿嘴唇:“他賣官是賣官,兇手拋尸是拋尸。無論兇手是為何拋尸,我總覺得與賣官這一事離不太開。”沈灼懷抬眸望去,見司若唇瓣沾水后粉紅粉紅,若盛放桃花,心中微悸,“司公子,若日后還有你我二人要裝作情人的機會,我看你現在這個神情,就比先前被殷寶看出時,要好得多。”
“?”司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低頭用茶水看看自己模樣,并沒有察覺出什么不對勁,只以為沈灼懷又在發瘋,“你有病?”
沈灼懷輕笑,很快轉換了話題:“司公子可確認那日驗尸,沒落下任何線索?”
說到自己本職,司若一下子認真起來:“尸體上下傷痕,我均檢查過,他是因外力被縊死的絕對沒錯。他身上虐打傷痕,基本都處于上半身,我推測他應當是被捆綁住,跪下后所傷,且這些傷口大多是他生前留下的傷損,很新,距離他死亡時間應當也不遠,我懷疑是他被虐打后不久,便被人用繩子縊死。但這個人又保存了他完好的面目,甚至頭發也替他重新梳過,此人應當是與他相熟之人。”
司若似是覺得說累了,頓了頓,喝了口茶,方才繼續道,“一般來說,相熟者sharen后,會不敢面對死者的目光,將死者面目毀尸滅跡。但這個兇手在殺了人后,卻將死者頭發梳好,我懷疑他對此有愧疚之心,或是對死者有所敬重,這其實很奇怪。因為死者面上兩刀很深,卻是兇手在其生前所致,死后居然完全沒有對他面貌進行破壞。”
司若沉浸在工作上時,眼睛特別的亮,叫人看得移不開眼去。沈灼懷聽著司若的話,心緒卻一分為二,飄到了天邊。
直到司若說完,看向他,沈灼懷這才回過神來,笑道:“司公子不愧是我選中的仵作。”
司若立刻:盯。
此處表示的是“你可真好意思”。
沈灼懷咳嗽兩聲,說:“后面那個熟人作案的猜測我很認同。但其實我是想著問問司公子,對這尸體的身份,有沒有什么懷疑來著的。”
“他穿著下人的衣服,卻不像個下人……”司若想了想,說。
“怎么說?”沈灼懷立刻坐直了,好奇道。
“當時驗尸的時候,尸體身上穿著一身粗麻布衣服,這分明是下人穿的衣物。”司若微微蹙眉,“但是,尸體的手指上沒有半點粗繭,一個做下人的人,手上怎會沒有半點干過活的痕跡呢?而且我褪去他衣物后有發現,他完好的皮膚有被粗布磨傷的痕跡。”
“這痕跡是死前傷還是死后傷?”沈灼懷追問。
“奇怪就奇怪在,是死前傷……”司若手指點點自己的嘴唇,語氣帶著疑惑,“這個人給我的整體感覺分明是個富家子弟,但他卻主動穿上了下人的衣裳,然后被人虐殺在這間客棧的某個房間里,又被拋尸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