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往日不是醒的挺早?”沈灼懷卻沒頭沒腦回答。
司若忍不住不雅地打了個哈欠,又馬上用手遮住,白了沈灼懷一眼。
沈灼懷提提右手,手上是一袋用荷葉包裹、冒著熱氣的艾葉糍粑和一杯竹筒牛乳:“給你送早飯來,順便與你說一聲,尸體已從義莊運至公堂后院了。你用完早飯便可以去復檢。”
司若聞言,目光一亮,像個找到了毛線球的小貓,面上倦怠一掃而空。
“那還等什么?”他迅速站起,也不管屋里還有沈灼懷了,就快速洗漱一遍,又將頭發束好,“不就是早飯,一邊吃一邊做便是了!”
沈灼懷無奈笑:“你還真是……”但也沒有攔著。
這個時令艾葉糍粑正是當時,皮子軟糯清香,帶著艾草的苦甜,餡兒是花生紅糖的,中和了微苦的口味。司若很喜歡吃這樣甜口的食物,吃起來不禁喜歡得瞇起眼睛,嘴鼓鼓得一動一動的,但又吃得很快,兩個艾葉糍粑很快被他干掉。
投喂者沈灼懷很滿意,又問道:“牛乳喝嗎?新鮮擠的,我教管家一早去排才買到。”
司若瞥了沈灼懷手中竹筒一眼,頗有些可惜地搖搖頭:“不了。”他想了想,又多了一句,“我勸你也別喝。”
“嗯?”沈灼懷不明白什么意思。
司若:“牛乳的腥氣會與尸體味道相沖。我怕你到了現場吐出來。”
……竟是如此簡單的原因。
二人很快到了公堂的后院。
司若這次自帶了自己用慣的仵作工具,進入后院后,便燃起蘇合香元,讓周圍人都退散,只留下自己和沈灼懷兩個人。
他剛靠近后院不久就隱隱聞到了尸體腐爛變質的味道,司若并不想一整個縣衙都在他驗尸當場嘔吐出來。不過沈灼懷上回與他配合得不錯,算有個留下的資格。
司若綁好頭帶和手套,看看日頭:“辰時剛過。”他示意沈灼懷記錄,又叫他,“上回的記錄,麻煩你也幫我一起念出來,要發現地點與傷損狀況。”
而后掀開白布。
掀開當場,在場二人都忍不住皺起眉頭,屏住呼吸。
這的確算是司若從業以來,見過的最糟糕的尸體。
尸體被人從頭顱、四肢部分完整地切開,余下身體軀干光禿禿地擺在其中,仿若人彘。大抵是經過了什么特殊的處,尸體并未腐爛完全,皮膚上帶著一些霜粉。而那被砍殺的頭顱面帶驚恐,眼瞳睜大,口唇微張——這是他留下的最后表情,不知見到了什么讓他如此恐懼。但這是他在世間見到的最后事物。
司若低告一聲“多有得罪”,方才舉起這被分得支離破碎的身體各部位細細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