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既在北方助我大晏凡間除掉了塞北軍中妖魔,想來對于鎮(zhèn)北軍與陳將軍也有些了解,咳咳咳……”老皇帝不禁一陣咳嗽,站在身邊的宦官連忙湊過來關(guān)心他如何,被他揮走,這才繼續(xù)對宋游說,“先生回京已有一月,對于有些事情,想必也有所耳聞,不知先生又如何看待呢?”
皇帝略微探身,征求式的看向他。
終于說到正事。
宋游還以為今日夜宴,皇帝也只與他談些鬼神與歷史,不問政事蒼生,那便只得當做來品味一次宮廷御膳了。
已有定數(shù)
內(nèi)侍殿頭目光低垂,追隨著地上那只垂著尾巴慢悠悠隨意爬動的三花貓,見她爬到高班內(nèi)侍的腳下,仰頭看他一眼,又繼續(xù)往前爬,從高班內(nèi)侍腳下經(jīng)過時身子碰到了內(nèi)侍的衣角,衣角晃動,瞬間吸引了她的目光,使她不由抬起爪子,飛快的猛撥兩下。
隨即繞柱而走,轉(zhuǎn)了一圈后,又從大殿中間無聊的橫穿而過。
搖搖晃晃,像喝醉了酒。
遇到上菜的宮女,她立馬身子一低,做出警惕的姿勢,仰頭觀察她們,隨即快步小跑,一溜煙跑開了宮女的行走范圍。
皇后也愛貓,也愛養(yǎng)貓。
但從未見過這般靈性漂亮的貓。
今夜陛下宮中宴請,知道的人倒是不多,然而此時長樂宮中的談話,若能傳出去,怕也是不知多少人愿意以千金萬金來買。
只是能聽見的人卻并不多。
本朝宰相是沒什么權(quán)力的,此前權(quán)力都在國師手中,宰相也向來是沒有大本事的,之所以能當宰相,只是因為忠于陛下,制衡國師罷了。如今國師因要事而離朝,宰相卻沒有能力接過權(quán)柄,而是回歸了六部,如今之所以還是宰相,也不過是因為忠于陛下罷了。
今夜談話,宰相自是不會外傳的。
倒常常有人想收買他們這些內(nèi)侍官。
尤其是最近這一兩年。
可是啊,龍雖老,余威猶在,面前這位皇帝雖然年邁,可在他們這些內(nèi)侍官心目中的威信實在太高,他們跟隨這位皇帝見過太多風浪,所有風浪都在他的腳下停止了,于是時至如今,他們?nèi)匀挥X得他可以掌控一切,自然也不敢搞小動作。
然而宰相也好,內(nèi)侍也罷,此時內(nèi)心都不如這只散步玩耍的貓兒閑適平靜。
“那須得先問陛下了?!?/p>
“哦?”
“三年前陛下與我相談,曾與我說,知曉陳子毅沒有反心,不知如今的陛下又是如何作想呢?”
一直坐著吃菜的宰相不知不覺已經(jīng)停了筷子,抬頭瞄向?qū)γ娴牡廊恕?/p>
眾多內(nèi)侍官則紛紛低下頭,擺出一副并不多聽的姿態(tài)。
內(nèi)侍殿頭仍然注視著貓兒。
見三花貓已經(jīng)散步散到了皇帝的桌案面前,感覺到動靜不對,扭頭奇怪的看了一遍殿中之人,覺得沒什么異樣,就又搖頭擺首的往前了,眼見得已經(jīng)走到了陛下的腳邊,眾內(nèi)侍官也沒有阻攔——倒不是因為這只貓兒不一般,而是帝王自有肚量寬容,今日不是什么嚴肅的場景,就算只是后宮哪位養(yǎng)的普通貓兒,走到了陛下面前去,也是無關(guān)緊要的。
只聽老皇帝抬頭與年輕道人對視:“當今天下,又有誰人敢在朕的手下造反呢?”
換作三年前的他來說,應當會更硬氣。
如今說來也絲毫不減自信。
甚至由于北方大勝、千古奇功,在宰相與內(nèi)侍們聽來,還更覺可信。
道人卻抿了抿嘴,沒有說什么,只是又問:“難道陛下懷疑他有反心,只是在陛下的壓制下,不敢表現(xiàn)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