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喝了半杯,終于等到了這位官人開口:“這老先生說得倒好,只是故事未免偏差太大。”
“官人是為此而發(fā)笑?”
“足下聽見了?”
“宋某耳力還行。”
“讓足下見笑了,俞某并無對臺上先生輕蔑之意,只是恰好知曉蘭水一戰(zhàn)的經過。臺上先生所講差距雖大,卻更精彩有趣。不由得想,俞某知曉的只是蘭水一戰(zhàn)的真實經過,而臺上先生知曉的,卻是臺下世人想聽的故事,一時覺得其中有妙趣,這才輕笑出聲。”
宋游聽著點了點頭,不由露出微笑。
聽這人說話,倒是有幾分妙趣。
“俞公不必解釋。”
“足下常來此處聽書?”
“得閑就來。”
“這勾欄里的故事,還是假的為多。”
“故事雖有真假,可但凡存世的事物,又有哪樣是虛假的呢?真中未必有假,可假中必定有真。”
“哦?還請指教。”
“俞公先前不也說了?俞公知曉真實的蘭水之戰(zhàn),臺上先生知曉的,卻是臺下世人想聽的東西,各有各的用處,俞公若要覺得臺上先生所知之事比俞公所知更為淺薄也無不可。”
“原來如此……”
俞知州皺著眉頭,若有所思。
等到想通,不由眼睛一亮,心中只覺妙極,差點拍手稱快。
原本他以為這位宋先生來云說棚是聽幾年前那場北方戰(zhàn)爭的,可原來并非如此。這位先生聽的其實是世人的喜好追求,或是向往。
也就是臺上先生所知曉的,臺下世人想聽的東西。
故事也許是假的,這無疑是真的。
俞知州心中稱妙,而對于他一個特意來結交的人來說,更覺得妙的是,自己其實先前也想到了這一點,難道這不算是不謀而合?
“在下姓俞名河字堅白,原是長京人士,敢問足下尊諱?”
“俞公若不認識宋某,又為何來找宋某?”
俞知州頓時愣了一下。
不過他倒也不窘迫,只在腦中稍作思索,便有了計較,卻是反問道:“先生又怎知俞某是來尋先生的?”
宋游只指了指前邊那片椅子:“俞公若只是來聽書的,該坐那邊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