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比當(dāng)年魚頭關(guān)一戰(zhàn),道友可曾聽過?”國師是個健談的人,很快便起了話題,好似與老友閑談。
“可是陳將軍以五千精兵戰(zhàn)勝十萬的那一戰(zhàn)?”
“正是。”
“那在下便從說書人口中聽過。”
“驚天大勝,威震塞北,又是蘭水之戰(zhàn)中奠定勝局的一戰(zhàn),想來天下沒有哪個說書人會放過這一段了。”國師笑著說道,“那便請問道友,在說書先生口中,此戰(zhàn)陳將軍是如何取勝的?”
“聽說是用的水攻。”
“這便是貧道為何說世人知曉陳將軍厲害,卻不知曉陳將軍究竟有多厲害了。”國師搖了搖頭,“上游攔水,設(shè)計(jì)引兵前來,開閘放水,水淹大軍,自然是一大奇謀,可其實(shí)卻并非如此。”
“愿聞其詳。”
“其實(shí)哪來的奇謀巧計(jì),只是當(dāng)時(shí)下雨,河面漲水,世人見了,便謠傳水攻。”國師搖頭,“事實(shí)是陳將軍以五千對十萬,生生的打贏了,光明正大的阻擊了十萬塞北大軍!”
“竟是如此……”
“不止阻擊,甚至取勝,待援軍趕到時(shí),塞北人已經(jīng)潰敗,丟尸上萬!”
“……”
“是不是很不可思議?”
“是。”
“說書人之所以說陳將軍用的水攻,世人之所以這么傳,便是因?yàn)闆]有人會相信五千人能打贏驍勇善戰(zhàn)的十萬塞北。”國師繼續(xù)搖頭,“可有時(shí)候只有編故事才需要考慮人相不相信,真正的事反而不需要。”
“國師所言有理……”
“世間智謀,有高有低。要說奇謀巧計(jì),比之尋常人,已是大智,可比之陳將軍,反倒只能算個中智。真正的大智是世人理會不了的,就如沒有人會相信五千軍士能打贏十萬塞北,要問怎么贏的,也許讓陳將軍親自來說,世人聽了,也是不肯信的。”國師嘆道,“所以貧道說,世人知曉陳將軍的厲害,卻不知曉陳將軍究竟有多厲害,那是講不出來的。史書寥寥幾筆傳下去,后人見了,大概也想象不到。”
“史上這樣的事似乎不少。”
“是也。”
國師笑著說道:“史上許多善戰(zhàn)之人,常用奇謀,其實(shí)哪來那么多奇謀,比奇謀更不可思議的,便是他們不用奇謀,竟也堂堂正正的贏了。”
兩人就此閑談了好一會兒,國師才說起他真正來找宋游想說的事。
“天下民心所向,生靈愿力所趨,地府凝聚已近了。”
“何以見得?”
“不知道友可有察覺到天道的轉(zhuǎn)變?”
“在下近期常在城中,少有出去,所見所聞都不多,卻不知國師說的又是什么轉(zhuǎn)變?”宋游一邊喝茶一邊問道。
“此時(shí)變化還很小,在城中確實(shí)不易察覺出來,不過若是邊疆,常死人的地方,便能明顯察覺到了。”國師說道,“原先人死成鬼,乃是一件可遇而不可求的事,如今卻變多了許多,像是那些有怨念的、不甘心的,亦或是生前本領(lǐng)高強(qiáng)的,死后魂魄都極可能留下來,不再消散。”
“當(dāng)真如此?”
“邊疆早已有人來報(bào)。”
“原來如此。”
宋游聽了,心中只嘆一句,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