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事。”
“先生是修行人,有一顆仁心,此為大善。不過先生也得知曉,天子乃是世間主宰,一舉一動,皆關乎天下民生,也許只是一句話,便是造福萬民與浮尸百萬的差別,乃重中之重。”宰相委婉的勸誡道,“二皇子確實年輕氣盛,那位校尉著實可惜,如此也是我們沒想到的,可凡事有輕重貴賤,相比起天下蒼生,一個校尉而已……何況朝廷早已厚葬于他,也厚待了他家人,無奈之下,也算補償了。”
“是……”
宋游是聽出來了。
大抵是命有貴賤的意思。
不過他說得也對,這時代的皇帝確實主宰著無數人的生死,凌駕蒼生之上,除了沒有神力、不得長生,說不定有些地方比神靈更像神靈。
若選錯皇帝,也許死人更多,所以在宰相與皇帝看來,一個武德司校尉以如此的方式死去,確實算不得什么。
不同時代有不同時代的規則與觀念,宋游就不評價了,也不去爭論對錯,只是在當初下山之前,這確實是他不喜歡這個世界的原因之一。如今當場聽聞當場見識,雖沒有當場發怒,但宰相之后的話,也聽不太進去了。
“天色已晚,我也有些累了,不如便向陛下告辭吧。”
“先生這就要走?”
“陛下可為先生準備了歌舞,有從西域來的歌舞團。”
“就不觀賞了。”
“可是朕哪里惹得先生不快?”
“只是累了。”
“那朕也不多留了。”老皇帝站起來,猶豫了下,“過幾日便是朕七十二歲壽辰,朕準備大宴文武,先生可有空閑……”
“在下是道人,道人愛清靜。”
“好。”皇帝點頭,依然不多為難,“只問先生何時再離京?”
“開春就離京。”
“先生此次離京,又往哪邊走呢?”
“暫時未定。”
“下次回來,怕又是幾年后了。”
“是啊。”
“先生可能看出,朕還有多少陽壽?”
“以在下所見,若陛下好好保重身體,少飲酒,少操勞,至少一年,最多三年。”
宰相聽了,又忍不住一愣。
在他印象中,這種問題,就算是國師,哪怕皇帝敢問,國師也是不敢答的。卻沒想到,這位不僅答了,且答得毫不避諱。
再看陛下,也毫無怒意,只滿臉遺憾。
“那么下次若還能再見先生,恐怕朕已撒手人寰,是一縷陰魂了。”
“……”
宋游漠然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