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是明德五年的春天。
已經(jīng)過去了三年。
去年在長京相會之時,算是故友,算是舊識,若是幾年之后再見,自然便算是老友了。
只是也得再見才行。
這種一分開就不知道下次是否還能再見的離別在這個年代本是常態(tài),宋游與吳女俠都不曉得自己習慣了沒有,反正世事也不管你習不習慣,該是怎樣對你,還是怎樣對你。
只得盡人事,聽天命。
“在下明德元年夏末秋初下山,為期二十年,二十年后的夏末秋初,在下多半會回道觀。”宋游先對她說道,“便再與女俠說一遍,在下出自逸州拙郡靈泉縣陰陽山的伏龍觀,女俠今后回了逸州,可來拜訪我,若在山上找不到道觀,便是在下還沒回去。”
“記下了。”
吳女俠點點頭,見此時路旁剛好人少,走出幾步,便也對他說:“也請你記下一點。”
“洗耳恭聽。”
“我本不姓吳,本姓阮,名為阮貞。”吳女俠說道,“不過倒也不算欺瞞你,吳所為是掌門為我取的名字,我也已經(jīng)用了二十多年了。”
“在下記下了。”
宋游鄭重點頭,繼續(xù)往前走,隨即又問:“只是女俠為何隱姓埋名呢?”
“……”
吳女俠瞄了他一眼,抿著嘴又走了幾步路,才說道:“你可還記得那舒一凡?”
“記得。”
“我與他差不多。”吳女俠語氣清淡,“家父乃是曾經(jīng)的吏部尚書阮長星,二十年前遭朝堂奸人陷害,被罷了官,告老還鄉(xiāng)路上,哼,說是被路邊的山匪給劫了,除了我躲得好,無一幸免,至今仍不知曉仇家是誰。”
“原來如此。”
宋游便明白了,也不多問了。
一切都已解釋得通。
從小苦練武藝,以女兒身超過眾多江湖男子,學成之后,毅然離開師門,前來長京,一面替貴人做著搜集情報、調(diào)查各方勢力的工作,一面利用貴人的關(guān)系網(wǎng)調(diào)查曾經(jīng)的滅門之謎,平常賺的那些錢多半也用到了這些地方,二十年的謀劃,真是不容易。
宋游搖了搖頭,也不多言。
只聽身邊傳來吳女俠的聲音:“后邊有江湖人在盯著你們。”
“無妨。”
“要我和你同行嗎?”
“不必了,女俠去忙自己的事即可。”
“也行,這次可能人多,但高手應該要比上次少,在長京混得好的人,只要聽說過太尉府的事,應該都會更猶豫一些。總之你自己小心,尤其提防江湖人的暗箭,我們這些人,最擅長玩陰的。”吳女俠頓了一下,“我往這邊走,就送你到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