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也這樣。”
“是的。”
茫茫草原,相遇甚是不易,和林樂一家的相遇實在是偶然,到離別了,也沒有任何利益牽扯往來,只是宋游也愿意替他們去那遼新關尋一尋姓班的將軍和麾下叫林有的騎兵隊正,他們也愿意帶上離別禮來送別宋游,雖各有付出,卻實在算不得交換,有時世事本就很簡單。
不知不覺,一行便已走遠了。
宋游依然走得很慢。
言州西部草原地廣人稀,十幾年前塞北人正是從此南下,這片草原上亦有妖魔,零零散散。
有夜襲道人的,也有老早就聽過它的傳聞的。
如同在禾州一樣,道人慢慢清理。
實在無需記日,只每晚觀星賞月,于是從上弦月走到滿月,月光下的草原山丘重影,趁月趕路也無妨,下弦月后,沒幾天又滿天星辰,道人常常躺在草原上看著星河入睡,浩然天地仿佛只他一人。
草原上風雨無常,淋雨也是常事。
天氣逐漸暖和起來。
不覺已是初夏。
草原上開始冒出了小花,各種各樣的顏色,大多都很小一朵,卻布滿了整片草原,有比指甲蓋也大不了多少的蝴蝶在其中飛舞翩然。
因為戰爭,這邊幾乎完全無人居住,一人一貓一馬行走其中,很多時候是一場純粹的風景盛宴。
天地之間多數時候只有他們。
好似眼睛也被洗了一回。
而宋游已經分不清楚,自己究竟還走在大晏境內,還是已經走出了大晏管轄范圍、到了塞北人的地界。
這年頭也沒有明確的邊境線,北邊筑了長城不假,可那已不知是多少年前的長城了,大晏的勢力范圍早就跨過了長城。多數時候邊境是一段雙方都可以隨意跨過又經常有變化的極度模糊的區域,一行從中走過,只偶爾能見到瞭望臺和烽火臺,有時路過某地,會見著尸骸,能從還未爛掉的衣甲中判斷出是哪方的人,有時途徑瞭望臺,會被守軍喝止警告,也有時會遇到雙方的探馬斥候,為難他的和置之不理的都有。
倒也是一種獨特的體驗了。
照夜城
道人杵著竹杖,由西向東走。
棗紅馬馱著行囊沉默跟著。
身邊的小女童也拿了一根竹杖,比道人手中的要細許多。
小女童便舉著竹杖,往前小跑,竹杖上綁著一根細細的草繩,草繩上邊綁著一小塊白色布片,大小和貓爪子差不多,隨著她的奔跑,風將繩子上的白色布片吹了起來,抖動旋轉,像是拴著的不是一塊布片,而是一只蝴蝶一樣。
草原上蝴蝶癡傻,仿佛也真以為這是蝴蝶,便跟隨著白布片飛舞,很快在白布片后邊排成了一長排。
小女童持杖奔跑,布片紛飛。
后邊跟著一長串的蝴蝶,排得整齊。
等她跑得遠了,就在草原上繞一圈,再跑回來,然后從道人與棗紅馬身后繞過,繼續往前。
仿佛不知疲倦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