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俠務必小心。”宋游說道,“這是出于老友的提醒。”
“放心好了,來長京這些年,武藝還沒有退潮,倒是也沒有什么大的長進,學到最多的,就是小心。”吳女俠咧嘴一笑,“以我的本事,不說天下間有多少多少敵手,至少放眼廟堂江湖,能把我留下來的,可能也就那光州的舒一凡了。就是那戰陣無敵的陳子毅,不披盔戴甲,江湖偶遇也不見得能穩吃我們這些布衣漢,若是披盔戴甲,又不見得追得上我。”
“對女俠的本事我自是放心的。”
宋游仍然記得當年初見的舒一凡,其實柳江大會上的舒一凡就已經是實質上的天下第一劍客了,但在這位吳女俠口中,也只是不見得弄得過。
“我會做得干凈利落,從此以后,江湖上就再也沒有吳所為了,不過也沒有阮貞,至于又叫什么,我還沒想好,等十幾年后再告訴你。”
“一言為定。”
“走了。”
吳女俠起身就往外走,只舉手過肩對他拱了拱手:
“多謝。”
幾步就已出門。
三花娘娘蹲坐在桌子上,直愣愣的把她盯著。
當晚吳女俠回來找他們吃了頓飯,吃的是云春樓,珠玉桌,花了不少錢。隨即收拾了下行囊,沒帶多少東西,至于別的,若是家常能用到的都送給了對門或旁邊的街坊鄰里,好比掃帚鍋碗盤碟油鹽醬醋這些,對老百姓來說都是很有價值的。若是能賣錢的,都拿去換成了金銀,被子墊褥則被她抱著到了街角,趁夜隨手扔給了那些乞兒們,整個過程宋游和三花娘娘都一直跟在后邊,看在眼里。
聽說還剩半個月的房租,她都在前兩天去店宅務退了。
這位女俠有豪邁的一面,也有勤儉的一面。
次日清早,西城門。
就是當年吳女俠等他的地方,只是此時換成了宋游送她離去。
只見這位女俠帶著行囊,長刀懸在馬鞍旁邊,身邊還是那匹跟隨了她好些年的黃鬃西南馬,又矮又瘦,被她牽在手里,回頭看宋游。
“說老實話,我以前幻想自己終于查清真相離開長京的這一天,沒有想過還有人來送我。我當時想,我獨自一個人來,又悄悄一個人走,長京沒有人知道我來過。就算知道我來過的人,也不知道我為什么來,更不知道我為什么離去,這種感覺還蠻厲害的。”吳女俠咧嘴笑著,停下腳步來看他,“不過這樣也蠻安逸的。”
宋游只聽到了孤獨。
“就送到這里吧,莫要遠送了,不出意外的話,等明年開春,你離開長京的時候,我已經在回逸州的路上了。”吳女俠說著目光一低,看向了跟在道人腳邊的三花貓,思索一下,才放下韁繩,鄭重拱手道,“這段時間多謝三花娘娘的教導了,等空閑下來,我也定好生識字。”
“不客氣~”
“說不定等下次再見的時候,我已經會寫詩了。”
“!!那你很厲害!”
三花貓神情頓時凝重起來。
“哈哈哈……”吳女俠仰頭笑了幾聲,反正三花娘娘是不知道她在笑什么,隨即她收回目光,再次看向道人,“逸都繁華不是吹的,我估計離得再遠也能聽到你們的事情,我一聽到,就知道是你們。最好多傳些了不得的消息來,我聽到感覺也厲害,說不定還能跟人吹牛,說故事里的那個什么什么神仙以前就住我隔壁,我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