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相年事已高,身體每況愈下,已然不能擔任宰相重任,連著三次請辭,前兩次皇帝都拒絕了,第三次這才勉強答應。
于是脫下官袍,還鄉種田去。
俞相本就出自世家大族,何況得了善終的宰相哪有幾個真正清苦的,俞家在長京城外自有自己的土地,這種級別的還鄉種田,大抵便是不再想理會朝堂中的紛爭與風雨,出城而去,管理自家田產罷了。
不過說種田也不是假話。
農耕文明對于種地自有一種向往,越是年長,這種向往越難抑制,老了還鄉,有田又有閑,不管有沒有財產,不掄幾下鋤頭是過不去的。
然而終究是老了。
大晏風雨飄搖,獨木難支,在朝堂中與妙華子相斗,實在太虧心神,俞堅白也已是到了油盡燈枯之時。
今年春末,便已病倒于土中。
好在發現得早,被人抬了回來。
此后一病不起。
長京城中聽聞,無論文武,都來探望,甚至很多京城里的文人清貴,甚至于還未取得功名的文人們聽說了,也全都一—上門前來探望。即使絕大多數都無法靠近也無法見到這位才名官風都很好的賢相,也留下了堆成山的禮物。
終于到了次日,俞相幾乎已是不行了。
御醫親至,也連連搖頭。
“俞公身體早已虧空,除非能將曾經北欽山中那位蔡神醫請來,也許能妙手回春,逆天續命,否則的話,怕是只有神仙有辦法了。”
俞相閉目躺在床上,氣若游絲。
身旁的子女與夫人則是心急如焚,卻還得壓低聲音:“蔡神醫?可知曉蔡神醫現在何處?”
“蔡神醫好些年沒有露過面了,幾年前長京就有傳聞,說蔡神醫著作醫道神書《蔡醫經》,損耗了所有元氣,惹天嫉妒,已然逝去了。”
“……”
夫人與子女頓時悲痛欲絕。
就在這時,躺在病床上的俞堅白睜開了眼睛,雙眼渾濁,看向身旁的人。
“醒了醒了!”
“父親醒了!”
“……”
俞堅白則是抬起手,對著屋外的人擺了擺。
御醫見慣了這一幕,頓時明了,點了點頭,便起身出去了,順便帶走了其余人,只留下俞堅白的夫人、一名小妾與幾個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