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也常自己泛起波瀾。
只是太陽有些曬了。
幸好道人戴了斗笠的。
便賞著風景,消磨此刻時光。
過了一會兒,扭頭一看,旁邊女童也戴著斗笠,已經開始拋竿了——斗笠的陰影只能籠罩她的臉和脖子,袖口下的手臂卻露了出來,在刺眼的光照下顯得白生生的,也反著刺眼的光。
女童神情嚴肅,仿佛在做一件正事。
只是道人卻聽見了她的小聲念叨:
“魚兒魚兒快過來……”
“魚兒魚兒快過來……”
很小聲很小聲,幾乎聽不清楚,不過卻念個不停。
看她神情,像是在念某種咒語。
宋游倒是不由想起了曾在路上聽說過的一個民間故事——
應該是在前朝時期,咒禁之風最為興盛之時,某地有個很有名的咒禁師,名聲傳得很遠,有一天有個仰慕者來找到他,大概誠意很足,讓他教他一個降妖除魔的咒語,咒禁師不愿意,又不想拒絕,于是就敷衍的隨便教了一個字,音同“驢”,告訴他能降妖除魔,便讓他走了。
這人對此深信不疑,回去后常常練習,日夜不停,幾年之后,每出咒語,身后就顯出一頭青驢的影子,妖魔邪祟見到后便自動離開,當地人都說他咒禁有成,都請他去驅邪除妖。后來這人知道咒語是假的,一下就不靈驗了。
不知是真是假,倒是有趣。
道人聽著自家三花娘娘的碎碎念,很快躺了下來,用斗笠遮著臉,身邊偶爾響起幾聲海鳥叫聲,卻也不怎么驚擾到他。
風吹蘆葦,是細細的沙沙聲。
偶爾風吹過來一點妖邪氣,他也壓根不在意。
偶爾有水花聲,接著是魚兒的拍打聲,這時候身邊的碎碎念就會暫停一下,大概是上魚了,道人起初還看一眼,后來困了,就懶得看了。
很快進入了夢鄉。
也不知睡了多久。
快來醒來時,迷迷糊糊間,聽見身邊有人說話的聲音。
一個聲音是自家童兒,另一個聲音有些蒼老,帶著口音,是個男子。
“怎么你釣這么多了,我一條也沒釣上來。”
“這個要看運氣的。”
“你用什么釣的?”
“用的蟲線。”
“什么蟲線?”
“就是紅紅的,小小的,地里面的蟲。”
“缺蟮?我用的也是缺蟮啊!”
“這個要看運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