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有道行傍身,渴不死。”
“唉……”
“足下方才是去討水嗎?”
“想買一些水。原先這里人挺多的,我每年都在那里買水。”應是喝了一口水恢復了些力氣,又或是還他這口水的情分,商人說道,“結果從去年春天開始這邊大旱,滴雨未下,連傘都快放爛了,他們自己都沒有水喝,想來許多人都搬走了,或是干死了。”
那一口水對于此時嚴重缺水的他顯然只是杯水車薪,他一邊控制著聲音和吐氣說話,一邊忍不住瞄向宋游的水囊。
“再喝一口吧。”
“這可如何……”
“那一口太小了。”
宋游一邊說著一邊又將水囊遞給他,同時問道:“這路上的人,也都是搬走的嗎?”
“還能怎樣?”商人咕咚喝了一口水,一滴都不敢灑,這才說道,“西域干旱之地,早已民不聊生,本來以為只干去年,今年會變好,結果今年開春這么久了還是滴雨未下,很多人便再也忍不住了,只好逃離此地。”
“都往哪里去呢?”
“有往更西邊走的,那便是塞外江南,有往北邊走的,反正哪來不干旱就往哪里走。”商人說道,“這里是原先的西州都護府河城地界,前方就是鼎鼎大名的花巖山,那里有個岔路口,整個西域以南,沒有幾條大路,但凡走遠一點,都要從那里過。所以這里才聚了這么多人。”
“原來如此。”
宋游倒也清楚一些大晏的地理。
原先大晏將西州都護府的治所就設立在這邊,名曰河城,后來隨著大晏對西域的掌控越來越強,越來越深入,治所的位置也往西遷移了。
“這水……”
“足下還能再喝,給我家貓兒與燕子留一點就是。”宋游說道,“喝完了我們還能再去尋,即使再干旱,戈壁中也總有綠州水源。”
“那便再喝一口。”
商人再次仰頭,緩緩倒了一小口進嘴,又分成許多口吞下,這才把水囊遞還給他。
隨即二人相約同行,沉默往前。
空前繁榮的西域絲綢之路吸引了許多膽大的商人,這些商人也不都是大商隊,也有許多獨自一人或三兩組隊的,可能是未來的商隊。這名商人便是原先隴州的人,年輕時讀書,屢考不中,家中欠了不少債,加之出了變故,這才冒險出來跑商。
這是一條黃金路,一趟就能積攢巨額的財富。
越是干旱,路越難走,與你同撿地上黃金的人就越少。
只是很可能也會丟了性命。
直到往前,人越來越多了,宋游一直沒有喝水,也沒有用法力靈力滋潤自身,甚至刻意阻止了這一過程,為的就是體驗一下在這氣溫比體溫還高的天氣下,沒有水分補充,究竟是個什么滋味。
甚至三花娘娘叫他喝水,他也不喝。
這對他來說是種新奇的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