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一直平靜,平靜得像是昨夜的暴風雨從未出現過,也找不到它的絲毫痕跡,也許這也是大海的一種包容。
可直到天黑之時,從日落的反方向飛回來的燕子告訴他說,自己往東飛了幾十里,又在周邊逛了一大圈,也沒有見到什么猛獸國,甚至都沒有見到如夜叉國一樣大或差不多大的島嶼,宋游才反應過來:夜叉說的劃船一天,可能與人劃船一天是兩個概念,而自己這么慢悠悠的,也許再劃上一天也不見得能到。
“咣……”
宋游干脆丟下了船槳。
不劃了。
黃昏時的海面只有細小的波瀾,夕陽掛在天邊,在海面上映出無數細碎的波光,閃爍不斷,四面八方皆空無一物,看不見大陸與島嶼,只有小舟靜靜漂浮于海面上,孤獨且自由。
道人抱著椰子半躺著。
小女童在船上垂釣。
興許是這片海域本就平靜,連魚兒也不多,興許是小女童已經釣魚好些天了,不再是剛學會釣魚的新手了,這次釣了很久,也沒魚上鉤。
小女童十分專注,像是等待獵物。
道人也一點不急,只看夕陽。
太陽漸漸沉下了海平面,天邊的剪影像是白晝的掙扎,也不過一小會的功夫,滿天繁星便翻轉而上,占據了整個天幕——這是在陸地上很難以見得到的完完整整的一整片天幕,沒有一點殘缺,沒有被山云所遮擋,只有滿滿當當的星辰,神秘且震撼。
身下忽然亮起了光。
宋游從天上收回目光,轉頭看去時,自家三花娘娘也已經趴在船邊,探出頭去一眨不眨的盯著海面了。
海中不知何時多了許多發光水母,也或許一直存在,只是太陽謝幕之后,才是它們的舞臺,這些水母在清澈的海水中懶洋洋的游動著,數量多得像是與頭頂的星空相對,照亮了這片海域。
三花娘娘的面容也被照亮了。
宋游看見她的眼睛睜得又大又圓。
“嘩……”
小女童看得認真,忍不住伸出手,劃過水面,在海面上驚擾出一片波紋。
水母絲毫不驚,仍舊懶散。
裙擺抖動,觸手慵懶。
宋游卻又注意到,被袋里也有一點朦朧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