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了真能發(fā)財嗎?”宋游低頭看了眼自家貓兒,見她端坐于板凳上,連煎魚也不吃了,只直起身子,高仰著頭,好使眼睛高于桌面,一眨不眨的將伙計盯著,便替她問了一句。
“信了發(fā)不發(fā)財不知道,可若是不信,定是發(fā)不了財?shù)模f不得啊,還得散財。”伙計壓低了聲音。
“怎么說呢?”
“不信他還好,若是惹他生氣……”伙計頓了一下,目光掃過道人,又掃過道人身旁直勾勾把自己盯著的貓,總覺得那貓眼神像人,遲疑了一下他才湊過來說道,“前面幾年,經(jīng)常有貴人惹得神靈發(fā)怒,家中寶物丟失。又有百姓家中所積錢財銀兩,自行飛出窗外,飛向四面八方,叮叮當(dāng)當(dāng)在街道上落了一地。還有農(nóng)戶種地種不出來的。”
“哦?”
道人有些驚疑了。
就連那貓兒眼睛也一縮,竟好似也聽懂了他的話,隨之而感到震驚一樣。
看得伙計一愣一愣的。
“都是真事?”
“這還有假?”伙計瞪大眼睛,“全陽都人都知道,不少人還搭著極樂神在街上撿過錢呢,先生找個人一問就知曉了。”
“原來如此。”
宋游便知曉這位極樂神是如何喜怒無常、乖張小氣的了。
一時不由得陷入思索。
陽都雖是天下第二城,甚至比長京還更繁華,卻也并非什么風(fēng)水寶地、靈氣濃厚靈韻玄妙之處,在這人擠人的街頭是長不出天材地寶的。然而陽都卻又繁華如夢,商賈云集,大晏各州的人自會采集天材地寶、珍稀藥材,往商貿(mào)的中心聚集,便是這里了。
所以這位極樂神注定與陽州其它地神不同,它的手段應(yīng)當(dāng)類似于當(dāng)初逸都的那名僧人,從陽都的權(quán)貴富人手中獲取寶物。
恰巧,他們本事也幾乎一樣。
都是靠偷盜。
宋游此時粗略一猜,那些貴人家中寶物丟失,丟的大概都是些天材地寶、珍稀藥材,最終應(yīng)該都流向了豐州。
不過這兩位都有逾越之處。
逸都那名僧人除了偷盜天材地寶、珍稀藥材獻給國師,自己也留了不少古玩字畫、珍器寶物。而且他為了省心省事,培養(yǎng)了一名幫手,這也是他不得不擴大偷盜范圍的原因之一。
這名極樂神便更過分了——
這年頭的貴人大多是些壓迫者,以國師的性格和想法,如今大晏國內(nèi)矛盾積累越發(fā)深厚,國師沒有變法要他們的家產(chǎn)和人頭算不錯了,從他們倉庫中取些天材地寶、珍稀藥材他多半是不會有心理負擔(dān)的。只是這種做法也稱不上對就是了。然而極樂神在這個過程中,很快發(fā)現(xiàn)自己可以憑此牟取巨大利益,于是開始向民眾索取、逼取香火信仰,若有不信他的、觸怒他的,就用法術(shù)神通拿走人家財產(chǎn),使人家不得收獲,這就不對了。
尋常人家可沒有達官貴人那般豐厚的家底,本就是社會底層,要是錢財飛走,或是種一年地長不出莊稼,可是會餓死人的。
“最近一年也有人丟財嗎?我指的是,銀錢四走而出那種。”
“當(dāng)然有!只是少了!若非當(dāng)街辱罵神靈,或是大肆宣揚神靈的不是,都沒聽說誰被遷怒的!”伙計說著,掂了掂手上的銅錢,“若非如此,就算借小人幾個膽子,也不敢輕易給先生說這些啊!”
“多謝足下。”
看來這位極樂神還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