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游同時也問道。
只是他的神情很平靜,似乎早已知道答案。
“其二便是,老神只有調(diào)控風(fēng)雨的能力,沒有憑空生出雨水的本領(lǐng)。沙州干旱更甚隴州,老神就算要調(diào)雨,也得有雨才行。隴州不過是有些地方干旱有些地方雨少,多數(shù)時候干旱,偶爾也有雨水,老神便將無人之地的雨水調(diào)到有人之地來,將后續(xù)的雨水用來消弭掉連續(xù)干旱,可沙州之地有雨水的地方、下雨的時候都遠(yuǎn)少于隴州,天氣水汽不夠,老神實(shí)在調(diào)控不了。”
州官一聽,都大驚失色。
宋游聽了卻只是點(diǎn)點(diǎn)頭,繼續(xù)問道:“還有別的原因嗎?”
“這……”
“沒了嗎?”
“佛教由西而來,西北尊崇佛教,沙州比隴州更西,崇佛之風(fēng)也更盛……”
胡木大仙不敢說了,只抬眼看宋游。
“原來如此。”
宋游神情仍舊平靜。
張知州卻有些急了,連忙問道:“那我等又該如何是好呢?”
“知州須知,滄海桑田,天地本就會不斷變化,此前的沙州水草豐美,養(yǎng)育了諸多百姓,可從今以后,就算老神拼命調(diào)整,沙州絕大多數(shù)土地也注定會變?yōu)榛牡兀辉龠m宜凡人生存。就如沙漠戈壁一般。”胡木大仙是掌控風(fēng)雨的神靈,對氣候變化再了解不過了,面對州官問詢,他給出了一個很誠懇卻也很無情的答復(fù),“若是凡人不主動離開這些地方,天地也會用另一種方法將他們驅(qū)離,亙古如此。”
“就沒有辦法阻擋?”
“天地大勢,無可阻擋。”
胡木大仙說著停頓一下,這才又瞄了眼宋游,又說道:“不過雖說天地大勢,自然演變,此時也演變得過于劇烈了些。按理來說,西北就算要從溫暖shi潤的氣候慢慢變得干燥少雨,也會逐年逐年的變,天象會同大地的變化一起,互相成就,很少像是這樣。”
“大仙懷疑,仍有外力影響?”宋游問道。
“老神不敢保證一定是。不過如果是這樣,只要能找到加劇天地變化的外力源頭,使之停下,也許會使這個過程放緩些。”胡木大仙此時說話倒是異常的誠懇,“百姓也許會因此獲得喘息與另尋他路的時機(jī)。”
“多謝大仙。”
“老神告退。”
“慢走。”
神靈又回到了神臺上,神光黯淡,臺上燭火也隨之熄滅。
宋游卻仍站在原地,感慨不已。
真是滄海桑田啊……
歷史的變遷又何止王朝的更替、文明的起伏呢?
竟然能親眼見證,也算有緣了。
“先生……”
身后的沙州知州小聲喊他,卻是滿面憂愁。
胡木大仙為沙州指了一條出路,便是將如今飽和的大多數(shù)沙州百姓遷離沙州,這也許是沙州百姓的一條出路,卻不見得是州官的一條好出路。
尤其是隴州知州能治好隴州的旱情,沙州知州卻只能將百姓遷離,互相對比,張知州實(shí)在擔(dān)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