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晟只覺得胸腔里那股郁氣終于找到了出口,他指尖在袖擺下輕輕叩著那疊證據,“你說,這些東西要是擺在父皇御案前,你猜猜會怎樣?”
慕容深沒接話,只側身讓開了路。
慕容晟不住地冷笑:“怎么?如今輪到自己被架在火上烤,就想裝聾作啞了?”
“你還是想想,待會怎么跟父皇解釋吧。”
看著慕容深挺直的脊背,慕容晟忽然低笑出聲:“我猜啊,你說什么都沒用。父皇最恨旁人觸碰禁例,你這些日子苦心攢下的恩寵,怕是要化為泡影。”
眼見慕容晟嘲諷完,便心急火燎地進了宮門。
馮公公在身后擔心地道:“安王這回定是做了充足的準備才進宮的,怕不只是禁藥那樁事……說不定還翻出了些往日沒厘清的舊賬,就等著在陛下面前一并抖落,殿下如今該怎么辦?”
“急什么。”慕容深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地捻過腕間的紫檀佛珠。
“禁藥那樁事,我早留了后手。至于舊賬……”他唇角勾起抹極淡的弧度,帶著點冷峭,“他以為翻出來的是我的把柄,未必不是他自己的催命符。”
馮公公這才想起,年初賑災之事后,殿下曾讓人悄悄查過安王與兵部侍郎的往來書信,當時只當是防患未然,如今想來……
慕容深目光望向天空,道:“近來安王與信王過從甚密。”
馮公公瞬間了然。
因為萬貴妃插手了奪嫡之爭,斷了安王不少路,慕容晟只好去拉攏自己的叔叔信王,也與兵部侍郎走得近,況且信王手里還掌握著兵權,再加上慕容晟自己的那一部分,不難猜出慕容晟究竟在籌謀著什么……
慕容晟身為皇長子,本以為太子倒臺后,這儲君之位便該順理成章地落到自己頭上。畢竟其他幾位皇子,要么年紀尚幼,要么資質平庸,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可他萬萬沒料到,半路上竟殺出個慕容深。
此事若真傳到陛下耳中……馮公公后背沁出一層冷汗,不敢再想下去。
慕容深垂眼。
慕容晟慌了,他太急了,自己明明努力了這么多年,卻沒有人看見,父皇不寵愛他,所有人都不認可他,就連那些明里暗里支持他的人,曾經看好他的大臣見萬貴妃得勢,也漸漸轉了風向,對他日漸冷淡。
積壓多年的不甘,被利欲沖昏頭腦的慕容晟,早已沒了往日的沉穩。
慕容晟利欲熏心,自負自大,見狀便暗中培養私兵,更是頻頻向叔叔信王示好,金銀珠寶流水般送入信王府。
只是慕容晟行事這次縝密如織,送往信王府的財物從不走正門,皆由暗衛趁夜從后墻密道送入,賬目早在月終便以“賑災損耗”之名焚燒殆盡,便是與兵部侍郎密談,也是選在隱秘之處。
想要從中挖掘出確鑿證據,艱難得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