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都尉,陸老將軍和催將軍都跟我提及過你的為人!”凌川的聲音緩和了些,“我也知道,此事與你無關(guān)!”
“將軍!”程千韌抬起頭,臉上沒有一絲賭氣的成分,只有一片近乎固執(zhí)的誠懇與決絕。
“老程并非一時意氣!在這軍營里待了大半輩子,我比誰都明白,軍法如山不容私情!今日若因我而開了姑息之例,日后將軍何以統(tǒng)御全軍?法紀一弛,萬事俱廢!請將軍……依律行事!”
凌川凝視著他那布滿痛楚卻異常堅定的眼睛,看到了一名老卒刻入骨髓的原則與擔當。
程千韌沉默片刻,眼中最后一絲波瀾歸于平靜,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冷硬的決斷。
“好!”凌川的聲音陡然拔高,清晰有力地回蕩在寂靜的庫房中,“程千韌聽令!”
“末將在!”程千韌挺直脊背,聲音洪亮應道,仿佛要將所有情緒都灌注在這一聲回應之中。
“步兵都尉程千韌,治軍雖有疏漏,然其心可鑒,其誠可勉!今暫免你都尉之職……”
此言一出,周圍眾人心神一緊。
“將軍!”
趙襄、柳衡等人紛紛跪地,為程老都尉求情:“卑職覺得,此事還未查明真相,就此處決程老都尉多有不妥!”
“是啊將軍!程老都尉的為人,我等皆可作保,此事他斷然不知情!”
凌川嚴肅的目光從幾人身上掃過,隨即,卻聽凌川話鋒陡然一轉(zhuǎn):
“然,非常之時,需非常之人!現(xiàn)擢升你為行軍司馬,暫領軍中監(jiān)察、軍紀整肅之責!給你三天時間,給本將軍徹查此案!我要知道那批軍械的準確去向,要揪出所有潛伏的蛀蟲,要一個水落石出的結(jié)果!三天之后,若能功成,今日之過,將功折罪;若不能……”
凌川目光如炬,落在程千韌臉上:“數(shù)罪并罰,嚴懲不貸!你,可敢領命?”
這不是貶黜,而是更重的擔子與信任!是將涂洪之死帶來的痛楚與憤懣,化為斬向幕后黑手的利劍!
程千韌猛地一愣,隨即眼中爆發(fā)出驚人的光芒,那是一種被極致信任所點燃的、混合著悲痛與復仇火焰的決絕。
他重重抱拳,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fā)顫,卻擲地有聲:
“末將領命!三天之內(nèi),若查不清此案,程千韌提頭來見!”
“好!”凌川點頭,“即刻起,軍中一切人員、檔案,皆依你權(quán)責調(diào)閱審查,若有阻撓,軍法從事!”
“是!”程千韌豁然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地上涂洪的尸身,眼中悲慟化為冰冷的銳利,轉(zhuǎn)身大步流星而去,甲胄鏗鏘,每一步都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
凌川目送他離開,隨即目光掃向現(xiàn)場眾人。
“今日之事,任何人不得外傳!其余涉案士卒,嚴加看管,待程司馬查清原委后再行發(fā)落!”
“蒼蠅!”
“屬下在!”
“組建一支百人隊,護衛(wèi)神機坊與各軍械庫!再有任何閃失,唯你是問!”
“遵命!”
一道道命令有條不紊地下達,混亂的現(xiàn)場迅速被納入秩序的軌道。
凌川站在原地,夜風吹拂著他冷峻的側(cè)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