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命一臉錯愕,也只有在神都或是富庶的江南那些奢靡之所才能賣出三兩銀子一斤的價格,而且,這并非酒本身的價格。
但,真正讓他不解的是另外一個問題。
“謝某與凌兄雖是初次見面,但也能感受到,凌兄并非貪財之人,雖說這狼血確實值這個價,可謝某實在想不通,凌兄堂堂校尉,為何要自降身份做買賣!”謝知命一臉笑意地看著凌川問道。
凌川聞言,苦笑道:“謝兄你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啊,我手下一千兄弟跟著我出生入死,每日吃喝用度就是一筆不菲的開銷,再則,朝廷的情況想必你也清楚,一年半載也發不了軍餉,就算發下來,層層克扣之下,落到他們手里還有幾個銅板?”
謝知命眉峰微挑,“凌兄做酒水買賣,是為了給手下軍卒發軍餉?”
“正是!”凌川點頭說道。
“想不到,在如此腐朽的天下,還有凌兄這等人,謝某佩服,我敬凌兄一倍!”謝知命起身,雙手舉起酒杯,躬身相敬。
凌川也連忙起身,端起酒杯說道:“謝兄過譽了,凌某愧不敢當,不過是遍地哀鴻滿城血,無非一念救蒼生!”
聽聞此言,謝知命頓時陷入沉思,口中喃喃道:‘遍地哀鴻滿城血,無非一念救蒼生!’
“凌兄,這句詩是你所作?”謝知命滿臉驚訝地看著凌川。
“不過是隨心感慨而已!”凌川擺手道。
滿臉激動的謝知命徑直來到案頭前,提筆舔墨,將剛才那句詩寫了下來,連連夸贊。
“隨口感慨便是如此驚世之作,字字珠璣,盡顯蒼生大義!”緊接著,謝知命自嘲笑道:“枉我謝知命自詡飽讀詩書,今日見了凌兄才知道,自己不過是窮酸腐儒,簡直令人貽笑大方!”
“謝兄切莫妄自菲薄,我見你這滿墻丹青皆是治國良策,像你這等胸有韜略之才,為何不投身廟堂呢?”凌川好奇問道。
謝知命搖頭苦笑道:“凌兄有所不知,我謝家本是書香門第,奈何凋零數代,到我父親一代,已然是靠做買賣討生活,我雖從小立志靠讀書考取功名光耀門楣,奈何,如今這世道寒門學子哪怕你有驚世治國之才,若無強大的背景,你終其一生連仕途的門檻都碰不到!”
凌川暗自點頭,謝知命如此,陳暻垚又何嘗不是如此?
這天底下,像他們這般,寒窗苦讀十余載,最終卻只能進入世家門閥當一個幕僚,空有一身學識才華,卻無施展的機會,這樣的寒門學子不知凡幾。
“我認識一位讀書人,自知讀書沒有出路,便棄筆從戎,投身邊疆!他曾給我說過,圣賢書中寫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間,當以天下蒼生為己任!”凌川正色說道。
聽聞此言,謝知命眼神中閃過一縷精光,嘆息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看來我這些年的書果真是白讀了!”
“謝兄此言差矣,這世上沒有白讀的書,也沒有白走的路!若干年后再回首,我們走過的每一個腳印,都是當年的影子!”
“哈哈哈哈……凌兄說得在理,我借你的酒,敬你一杯!”謝知命似是解開心結,爽朗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