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爹已經很老了,臉上g0u壑縱橫,看上去滄桑又慈祥。他外爹和劉爹爹過去是同事,早年都是供銷社的領導。後來劉爹爹為了回應號召,主動回村當了支部書記,從此他們的命運便一天一地。
外爹退休後讓他二舅頂了職,外爹本人也有一份工資。平常是縣城、鄉下兩頭住,逍遙得一塌糊涂。而劉爹爹什麼都沒有,只能靠兒nv養活,連香煙都ch0u不起。
他剛叫了一聲外爹,便被拉到了門外,那模樣鬼鬼祟祟的。直到回到家里,他外爹才掏出一卷鈔票:“文革崽,快點把錢遞到醫院,你爺急等著用呢!”
這讓他有點糊涂了,此前他媽媽去求過幾次,外爹都說沒有錢,口氣之冷酷讓人心寒。外爹已經猜到了:“我是偷偷跑過來的,怕你舅舅、舅媽有意見。”
唉,人老了真是可憐,花自己錢還要看別人臉se。在中國,父母的錢兒子用得,兒媳也用得,nv兒是萬萬不能貪的。有了這二百塊,最近幾天不用愁了,他可以先去招工。
第二天上街的時候,他看到路邊有人打牌,便問想不想打石頭,三塊錢一天?,F在三塊錢不算什麼,當時能買幾斤豬r0u呢。在八十年代中期,鄉長工資才八十多。
聽到有錢賺全都來勁了,等他們看清面相又有點失望。一個十歲的大孩子,誰知道說話算不算數。也許是怕人家不肯吧,他又說可以管頓中飯。
聽說他要雇人開山,整個湯莊都炸開了。男nv老少是議論紛紛,有的笑他不知天高地厚,有的等著看他下場。資本家才剝削別人呢!他這樣就不怕被打成“zaof”?
別看改革開放已經幾年了,但政治環境并不怎麼好。有的g部更是yan奉y違,不執行中央的政策。特別是在思想層面,“文革”流毒遠未肅清,動不動就拿大帽子壓人。
湯一凡沒想那麼復雜,只是反復核算了成本。他開的工資有點高了,得給出一個定量。要是g多g少一個樣,誰也不會出力流汗。他初步定在每人每天五噸,一噸石頭六毛錢。裝車卸車的沒法苛求,只要及時上下就行了。
本來他怕招不到人的,結果來了五個壯小夥,個個態度都很積極。那天石頭打得是多了,可運出去的還是兩車。他家就那麼一輛板車,想快也不可能呀。
他正懷疑此舉是否可行,朱肖然又勸他雇輛手扶拖拉機。手扶拖拉機一天能跑四五趟,一趟能裝三四噸。這下效率高多了,當天便運出去十幾噸。
為了防止有人偷懶,他還簡單做了分工。三個人打石頭,兩個人負責裝卸。再加上運力等費用,平均下來,每噸成本在兩塊五左右。而他呢,可以凈賺兩塊五。
盡管成本有點高了,但安全帽絕不能省。山上不是這家放pa0,就是那家放pa0。點火前最多吆喝幾聲,就算是免責聲明了。要是被飛石砸傷了,只能自認倒楣。
因為工資高得誘人,每天都有新人加入,最後連胡玉虎都要過來。胡玉虎名字很虎,長得卻像猴,細胳膊細腿的,能打什麼石頭??伤呛鷤鲗W兒子!不用吧顯得氣量太小。湯一凡讓他和劉文慧燒飯,一天一塊錢。
後來那段,他是人多了加車,車多了加人。高峰時有二十多個工人,一天能出上百噸石頭。現在他不用親自g了,只要跟過去結賬就行,大家都喊他“湯礦長”。他也特別享受這種隆重,感覺就像考了第一。
動靜大了,就有人眼紅了。有悄悄跟風的,有暗中搗鬼的。就在他準備大展拳腳的時候,胡傳學領個大蓋帽進村了,說要抓他坐牢什麼的。劉文慧一聽就慌了,放下米籮就往山上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