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力道只是眨眼間的事,下刻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齊昀好心也似的給他揉捏了下,疼痛的地方給他這么一揉,痛得還更厲害。鄭玄符幾乎兩眼翻白,大口喘氣,說不出一句話來。
鄭玄符捂住肩膀回過神的時候,見著齊昀坐在火塘邊,已經把火給燒起來了。
他原本想要大罵齊昀,可齊昀回身過來看他,四目相對,鄭玄符忍不住心下一陣陣的發虛。最后老實坐在他身邊。
崔緹出門讓人把書信給楊之簡送去。這個事他以前就經常做的,做起來沒什么難得,然后提了行囊款款而來,說要住下。要是沒地方,和白宿擠一擠也行。
晏南鏡點頭答應了,也沒說真的要他和白宿擠,所以他也不客氣直接去了齊昀他們住那個院子的偏廂。偏廂一般是用來放雜物的,但他也不嫌棄,只要住下來盯著那兩個就成。
鄭玄符對此不滿,日日對著崔緹沒有好臉色。
崔緹對此并不在意,不管鄭玄符怎么臉色難看,日日守在他們跟前。
就這么過了日,他一次出門,過了小會回來,滿臉欣喜。回來的時候,都等不及門完全打開,自己一把拍開門,也顧不上摔在地上的白宿,就往里頭奔。
一路奔上堂,對晏南鏡道,“楊郎君回來了!”
像是為了應證他的話似的,外面起了人聲,還有輜車的動靜。
那動靜不小,隔著老遠都能聽到一些。
晏南鏡趕緊出去,穿過中庭,就已經見到個青年進來了。
青年眉目生的俊朗,眸光炯炯。身著長袍腰間佩戴長劍。
見到晏南鏡,面上不神色不改多少,但眼里略有些緊張的快走了幾步,“知善!”
楊之簡也是當年陳赟收養的孤兒,當時中原混戰,戰事激烈。在此里,又起了幾次蝗災和水災,餓殍遍野。不僅僅平民百姓活不下去,就連好些世家大族也承受不住源源不斷的天災人禍,遷徙到相對更太平一些的吳楚。
亂世亂世,不亂的話也不會被稱作亂世了。
流民南下的道路上,也不安寧。不僅僅有各種打家劫舍的盜匪,還有源源不斷的戰事。戰事雙方對陣,不管輸贏,見到南下的人,從沙場上撿回一條命的兵士,放開手腳搶掠。上頭的將領默許此事,也不阻攔。仍由兵士們亂來。
搶掠這種事,必定會伴隨著殺戮。
楊之簡就是在南下的路途里失去了雙親。被陳赟救下,帶在了身邊。
晏南鏡也是差不多的處境,兩人沒有半點血緣,卻和親生兄妹無異,甚至因為相同的過往,所以楊之簡對她比平常的親生兄妹更加親厚。
楊之簡記得她剛被帶回來的時候,渾身都是血,養父陳赟抱她回來,眉頭緊皺。高燒幾日夜,各種手段,甚至祝由的辦法都用過。都依然沒有退熱,當時所有人都覺得這孩子怕是救不回來了,但有一日清晨,人醒過來了,只是醒過來之后不記得怎么說話,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當時她身上佩戴著個桃符,桃符上刻著‘知善’二字,就用來做了她的名字。
幾天幾夜高燒不退,幾乎傷到根本。楊之簡記得當年晏南鏡療養了許久,才緩緩恢復過來。
楊之簡仔細打量她,見著她臉色尚可,又去看她的雙手。見到她雙手依然白凈,指甲平整泛紅。這才勉強放心下來。
“無事就好。”
楊之簡見著她一切安好,這才長長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