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存心和我這個老婦作對!”
這話說的有些重了,漢人以孝治天下,哪怕齊侯大權在握,對著親母,哪怕心下不打算聽從,也要老老實實聽訓。
不等齊侯發話,齊昀倒是先低頭道,“祖母,兒是自請過去的。畢竟遼東局勢緊急,必須馬上處置。”
齊侯頭都垂下來,賠笑道,“是啊,阿母。這個我也不想,只是事情還是需要有人去做。”
太夫人卻嗤之以鼻,“你不要用那些話來搪塞我,非得讓秋郎去?那么多臣僚,難道就沒有可派遣過去的了,就算臣僚里沒有合適人選,你不是還有你的弟弟們嗎!”
太夫人親生的兒子只有齊侯一個,至于其他的弟弟們,都是當年侍妾所出。不是自己親生的,怎么樣都無所謂,死了也不要緊。
齊侯嘆氣,“那邊的局勢不簡單,不僅要行軍布陣打仗,還要能周旋其中。”
說著齊侯想到送來的那一箱子的首級,忍不住眉心一跳。
齊昀的作風先禮后兵,禮沒有用了直接動手殺,殺完了也就了事。干凈利落。
人活著才能造反,若是闔族死了,就算怨氣比天大,也什么都沒留下。
“他既然立了大功,不管如何,都要留他在鄴城,不要到遼東去了。”
齊侯還沒說話,齊昀卻道,“祖母,遼東那兒,孫兒還是要回去的。現如今遼東局勢才平定,百廢待興,必須有人主持大局。”
“好了。”這話讓齊侯很是不快,他乜過去,“祖母既然讓你留下,那你就留下盡孝。”
齊昀只是垂首道是。
太夫人覺察出父子之間的微妙,暫且當做不知道,“留在這兒好啊。今日還有家宴。闔家許久都沒有好好在一起團聚過,這次正好一塊熱鬧熱鬧。”
這場家宴,說是家宴,其實也算是齊侯給齊昀擺的慶功宴。平定叛亂,短時內掃平胡人。這些不管提哪個出來,都不是小功勞。
于情于理,都要表彰。
“臣惶恐。”
齊昀對齊侯拜下。
齊侯望著他的背脊,心下忍不住蹙眉。
這小子也是個反骨,看著一派柔順,實際全是反骨,很有自己的主意。
他想要捏碎長子的脊梁,但是手段用盡,也沒能讓長子的頭顱低下多少,反而還被反將一軍。
既然如此,干脆丟了出去,現如今他才死了最看好的兒子,其他差不多年歲的,不是資質平庸,就還是沒能建立功勛。齊玹建功之后,那些臣僚心思左右搖擺,這才讓齊昀回來,平衡局勢。
那點父子親情,夾雜在太多權衡里,早就失去了原本面貌。
他心下蹙眉,面上是一派的欣慰。
“我讓你出去,本意還是讓你多受磨礪。你要明白為父的苦心。”
“臣明白。”
太夫人在一旁看著這父子和睦,怎么也高興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