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之間的嫉妒和攀比,簡直讓她啼笑皆非。
她當初隨口一句,齊昀竟然一直都記著,以至于到了現在要拿出來和崔倓相比。
她那話是拿來刺他的,“你竟然這么有心,怎么不把我四周的耳目給一同撤了?”
說完,她突然感嘆,“算了,畢竟我也沒有看出誰是耳目的本事。你說撤了,那就是真撤了。”
她是個記仇的人。他做過的事,她是不會忘記的。
她不在乎崔倓,但是在乎她自己。
話都是對準要害打得,所以齊昀也沒有半點為自己辯解的余地。
他的選擇太絕,要兒女之情,不要世子之位。現如今看著已經木已成舟,她是沒辦法了。但是不妨礙她在別的地方刺痛他。
齊昀嘴唇動了下,低頭望著她,“所以呢?”
“我不是個心xiong寬廣的人,不僅不是,相反和我父親一樣,生性多疑。我不信旁人,所以哪怕是血脈相連的親人,若是有利益權力牽扯,再如何親情深濃,我也會派人盯著。”
他毫不猶豫的把那層遮擋給去了,反而叫人無話可說。
都已經承認自己天性多疑,但凡有所利益牽扯,必定會有耳目埋伏其中,再說他無恥,也沒有什么效用。
晏南鏡嗤笑,“我和你有什么利益牽扯嗎?”
“我放心不下你,或者說,我知道你是什么性子,你很難把自己至于危險境地里。但是你心善,你自己不會往危險境地里走。但是其余那些人呢,他們的本事我是見識過的。用各種或者冠冕堂皇,或是可憐的話語,把你給拉下水。借著你的善心,來替他們自己牟利。”
“你這話說的,明明就是你自己想要掌控一切。”晏南鏡嗤笑,打斷他的話,“你忍受不了有人逃離你的掌控,也不允許,就和君侯不允許你逃離他的指掌,要你臣服他是一樣的道理。你以為我真的是那些愚笨的小女子,你說什么我就信什么了?”
他長久的緘默下來,正當她準備離開的時候,聽到他輕聲道,“你從來都不在我的掌控內,我也從來掌握不了你。”
“甚至說,我連我自己都掌控不住。倘若我能管住我的心的話,也不是現如今的田地了。”
他曾經以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都說人心難測,但是他經歷過那場變故之后,也不覺得人心有什么難掌控的。
人心所求所愿不過是就那么幾樣,只要照著他們所愿所想,那么就沒有什么難的。
對于父親,對那些臣僚也好,他不覺得摸透他們的心思是什么難事。他對于他們的心思冷眼旁觀,洞若觀火。那些喜怒似乎和他沒多少關系,不管境遇如何,他的心都是極其平靜,毫無波瀾。
所有的一切,包括他自己在內,似乎都在他的掌心里。而荊州里的那個寒冬之夜后,所有的一切平靜,都不復存在。
齊昀現如今仔細想來,都覺得自己可笑又可悲。可笑于他曾經的狂妄,可悲于他現如今的境地。
他不是好人,也不是君子,同樣,除卻那個位置之外,對于這世上其他的事物,都毫無所動。他只是裝成對那些有興致的模樣,實則毫無所感。
可是現在,他像是被一把從半空中給拉到了地上。喜怒哀樂占據他的整個身心,他熱切的想要得到她,大半的神思被她的一言一行牽動著,痛苦萬分,卻只要她愿意給他好臉,所有的痛苦頓時消弭無形,取而代之的事另外一種讓他欲罷不能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