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齊昀當然知道,當初他勸叔父趕緊退兵就是有這個緣由。
“等天氣好些,道路能行之后,我就會讓崔緹送二位出荊州。”
齊昀聽后,吐出口氣,隨即兩手攏在袖中對兩人一拜到底。
后面的鄭玄符看著,干站著不行,也只能學著齊昀。給晏南鏡楊之簡行禮道謝。
“我等無奈之下驚擾了女公子,女公子和楊使君不僅沒有怪罪,反而還為我二人安排,我實在是羞愧!”
晏南鏡臉上滿是驚慌失措,可是眼里卻無半點驚惶,隔著上前的楊之簡,冷靜的端詳那個躬身的年輕男人。
她之前早就看出來,這人難纏,也很難對付。他反應機敏,能做出最對的應對。然而也只是應對,至于他內心如何想的,誰也不知道。
她不是沒見過身份高的人,但是那些人即使再如何禮賢下士,總會在不經意的時候流露出高高在上的倨傲。
但是這個人沒有,他的感激和愧疚不管怎么看都是熱烈真摯的。
晏南鏡雖然身體是少女,但年紀早就過了天真懵懂的時候了。才不會相信這是完全是真情流露。
不過也不要緊,反正她和阿兄都沒打算把齊奐暴死的事告訴他,他不知道這個事,也不會對他們不利。就這么主客盡歡,等到了合適的時候客客氣氣送走。
反正日后也不會有什么見面的機會了。
那邊躬身的人被楊之簡攙扶起來,抬頭和晏南鏡雙目對上。晏南鏡微微頷首,抬眼再看的時候,齊昀整個人都已經被攙扶起來了。
事情已經說好,只等天氣晴好的時候動身。
楊之簡不打算對家里這兩人下手,那就將兩人都招待好。入夜之后,楊之簡還和兩人用晚膳。
男人湊在一起,尤其是在寒冬臘月,必定是要煮酒亂身的。酒水是阿元親手釀的。阿元有一手的好釀酒手藝。經她的手釀的酒,甜香無酸,后勁悠長。
所以一時喝多了,三人全都倒在那兒了。
因為楊之簡一早就叮囑過,不要過來打擾,所以他們三人醉倒也無人過來。
到了后半夜,齊昀被吹入屋子里的冷風給吹醒。
冬日屋內點有炭火,不管天氣多冷門窗都要留一絲縫隙,以免炭火燒灼出的濁氣傷人。
他十一歲就被父親帶入軍營,全都是男人的地方,自然少不了酒水。他的酒量也被練出來了。
齊昀捂著額頭坐起來,其他兩人醉得不輕,躺在一旁鼾聲如雷。
齊昀不喜歡醉酒的滋味,尤其是那種難以支配軀體和神志的感覺。不管經歷了多少次,他還是他從心底深深厭惡。
齊昀爬起來,走起來還是略有些搖晃。
他慢慢的到開了一條縫隙的窗板前,借著從縫隙里擠進來的風來清醒頭腦。
現在已經深夜了,外面除了嗚咽的風聲和樹木搖曳的沙沙聲響之外,沒有別的。
寒冷刺骨的風吹拂在臉上,讓頭腦恢復了些許的清明。
他捏了捏鼻根,打算返回屋內的時候,風聲和樹葉搖曳的聲響里頭,傳來了一聲箭矢破空的動靜。
齊昀對于射箭的動靜幾乎熟悉到了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