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馬蹄的踐踏聲,廝殺聲,還有人臨死之前的慘叫絡(luò)繹不絕。等到將近卯時,原本濃郁的夜色逐漸褪成了蟹殼青。火把照亮了這片地方。
齊昀騎馬跨過地上相枕的死人,徑直往大帳里頭去。
大帳內(nèi)一片狼藉,只有兩個衣衫不整的女子相互抱著,滿臉恐懼的望著門外。
齊昀進(jìn)來,看清楚女子身上破爛僅存的中單是漢人的樣式。
這些女子都是被烏桓從玄菟郡邊城里擄掠來的漢女,在這段日子受盡折磨凌辱。現(xiàn)如今見到齊軍攻破了營帳,見著熟識的漢人衣著,滿臉驚恐的呆呆望著闖進(jìn)來的人。
齊昀讓手下人丟去外袍,好讓這兩人遮擋下軀體。
“中郎將,人跑了。”
陳虢進(jìn)來稟報,齊昀看過去,眼眸在火把的火光下折出令人膽寒的光輝,“去追。”
“那俘虜——”
“不用留,殺了。”
他說著,直接出了大帳,此時慕容燿那邊已經(jīng)探明了主將逃逸的方向。鮮卑和烏桓同在草原上,熟知烏桓的習(xí)性。
齊昀徑直帶上人和慕容部的人馬一道追擊過去。
晏南鏡等在大營里,已經(jīng)有好幾日,沒有齊昀的消息過來了。開始的時候,還有消息來,可是幾日前,所有的消息全都斷了,最后留守的那些將領(lǐng)也根本不知道現(xiàn)如今齊昀一行人到底到了哪里,甚至說,現(xiàn)如今到底有沒有遇上烏桓,也都不知道。
開始的時候,那些留守的將領(lǐng)不說,晏南鏡也不問。但是時日一長,她從那些將領(lǐng)的沉默里窺見出稍許不對。
“將軍現(xiàn)如今難道沒有半點消息過來么?”
晏南鏡屏退左右,問面前的將官。將官面色生的黧黑,身材高壯,現(xiàn)如今在她跟前頗有些底氣不足。
“路上難免有不通的地方,或許路上有什么事給耽擱了。”將官笨嘴笨舌的解釋,話語說出來,見著面前人臉色一變,頓時恨不得給自己幾個耳巴子。
行軍打仗,送消息的騎兵必定是有軍令壓在身上。除非是喪命,否則哪怕只剩下一口氣,也要準(zhǔn)時送到。若是耽擱了,那就是被人截殺,或者被人給俘虜了。不管哪種,都叫人憂心忡忡。若是打了勝仗,不該出現(xiàn)此種情形。
但是話語還是要說的,“或許是屬下妄加猜測,夫人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這么一句話顯然是不夠的,將官搜腸刮肚的勸慰,“夫人不要擔(dān)憂,行軍打仗都是這樣的,等閑幾個月沒有消息。”
這話胡扯得太過,人看不到?jīng)]事,但是消息一定會有人送過來,好安排糧草等輜重的運送。現(xiàn)如今從出發(fā)開始到現(xiàn)在,連消息都沒有一個,哪怕沒人敢說,但是上下不免有些擔(dān)憂。
說完,那黧黑的臉龐上竟然也能望出脹紅。
“我知道了。”晏南鏡溫言道,“將軍跟隨中郎將出生入死多年了吧?”
她此言一出,那將官神色里有了別的神色,比起方才要肅穆了不少,“屬下自從入軍中以來,受中郎將恩典,一路出生入死,征戰(zhàn)沙場好幾年。”
晏南鏡聽后臉上滿是敬佩,“原來如此,難怪中郎將將這里一切都托付給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