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之上更加寂靜,仿佛連呼吸都停滯了一樣,不是因為巴布特的死,而是因為他最后說的話。
沈醇看向了失魂落魄的帝王,鳳飛白對上他的視線,試圖解釋,卻發現言語如此的蒼白無力:“朕沒有……”
他從未想過要他的性命。
“是哀家……”太后試圖說話,卻被一道蒼老的聲音截住了話頭。
“是老臣出此主意,與陛下無關,請翊王發落。”姚國公出列跪地道。
太后如今發間已是根根白發,姚國公身為其父,發間已然如雪一般,他跪在地上,摘下了自己的官帽,行大禮道:“請翊王發落。”
鳳飛白明白姚國公此舉是在保全自己,他此時只需撇清干系便是,可是心中哀痛,竟生了自棄之意:“是朕。”
看到沈醇與他人調笑是痛,看到他差點兒被人所害是懼,計劃貿然發動時是驚,親人為保全自己,古稀之年跪于地上請求發落申飭,驚懼傷痛,一切都超乎了他的預料。
而沈醇在第一眼看到那些黑衣人時便知是他,可他卻不知自己輸在哪里,哪里出了漏洞,那樣的壓力如同高山一樣壓來,讓他無從抵擋。
沈醇看向了年輕的帝王,卻是嘖了一聲:【好像逼的太過了。】
壓力太大,也并非全然都是好事。
原世界線中的鳳飛白幼時隱忍,一路籌謀終登帝位,得掌大權,可親人皆逝,心中無愛,連唯一相許之人都以死離他而去,即便坐在了高位上,也只是一具沒有感情的空殼。
帝王需無情,但不能全然無情,如今的鳳飛白有親情,雖是隱忍,卻仍是一個鮮活的人,心中有愛,才能夠愛民如子。
壓力要一點點給,給的少了容易飄,給的多了容易垮。
【是的,宿主。】521說道。
【養孩子果然麻煩。】沈醇說道。
521安慰道:【宿主放寬心,已經養大了。】
“請翊王發落!!!”姚國公仍在磕頭。
群臣并不敢言,竇昀試圖起身,可此情此景,卻是不知道該說什么才能挽回。
帝王想要殺沈醇,一旦沈醇想要撕破臉,江山便要改姓易主了。
“姚國公起來吧。”沈醇垂目看著他說道。
“翊王,此事的確是老臣所為,與陛下無關!”姚國公老淚縱橫道。
“既然如此,摘去姚國公的國公之位,貶為庶人,回鄉養老去吧。”沈醇說道。
姚國公的頭磕到了一半頓住,本以為性命不保,卻不想如此的峰回路轉,一時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沈醇話音落,已有侍衛上前拿過了姚國公的帽子,將人攙扶著扶了出去。
“太后壽宴,血腥之事實在不該。”沈醇開口道,“東西都清理出去,諸位想來也無心思飲酒,都回去吧。”
得此令,諸位大臣連忙起身,紛紛告辭,仿佛有惡鬼索命一般匆匆離開。
殿中的黑衣人與侍衛早已退了個干凈,血跡被打掃清理,宮宴菜品被撤走,即便是剩下的宮人,也不敢輕易靠近此處。
沈醇看向了高座上的太后道:“太后今日應該累了,早些回去安歇吧。”
“翊王,陛下他……”太后試圖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