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鷺感到局促。
因為她本來是出于一點見不得人的心思,想來看看陸瞻白的脆弱樣子的,但卻沒能如愿。
“好久不見。”常見的開場白,對方并沒有回應,眼睛笑得瞇了起來。
“你看起來挺好的,并沒有電話里說得那么嚇人……”說完第一句話后沒有得到對方的回應,她有點不自覺地將手指攪在了一起,眼睛看看沙發又看看他,最后決定還是看著地面。
如果說依賴哥哥的妹妹從來都沒見哥哥哭過,那么在看到哥哥的眼淚時大概率是會無措的,這時面對哥哥的請求也容易接受了。陸瞻白打這通電話前是這么想的。
可面對多年不見的妹妹,他又怎能僅以眼淚相對呢?所以他的發型是精心編過的流行的人夫款單側麻花辮,衣服選了更家居日常的白色衛衣和黑色長褲,嘴唇上涂的是最新款的蜜色口脂,眉毛和眼睫都刷了自然款的色粉。
本就柔和美麗的人在刻意的風格裝扮下更是如同漂亮妖精一樣讓人移不開眼。
但妹妹還是移開了目光。
“鷺鷺,看著哥哥好嗎?”他牽過她坐在沙發上,寬大的手掌包裹著,自如地按捏著她的指節,“面對哥哥有什么好緊張的呢?”
帶給她那段難受回憶的不是哥哥,卻也是哥哥的錯。不懂事的妹妹狠心地斷聯五年,卻又在接到那種電話時選擇來見面,應該是期待著什么的。是的,齊鷺是期待著的,期待著哥哥展露脆弱的一面,對她的思念,曾經忽視她感受的懺悔。
可是他分明就跟五年前一樣,沒什么變化。溫和的眉眼,對她還是同樣的態度。
不合時宜的冷意襲上后背,絲絲縷縷春蠶吐絲般結繭縛住她,天氣適宜,還是在室內,她卻開始肢體僵硬。
“哥、哥哥,對不起。”
“怎么突然道歉了,哥哥沒有怪你呀。”他依然笑著,好像只有這一種情緒般。
“對不起,對不起……”
“哎呀怎么還說個不停呢,”修長的指節拭去眼淚,笑容消失了一點,大概是多了幾分心疼,“我從來就沒覺得你有什么錯呀。”
溫柔的哥哥輕輕將妹妹攬入懷里,拍著她的后背安撫著不知為何情緒不對勁的妹妹。
客廳轉角的墻后,齊槐投過視線,只能看見父親的背影,女人的下巴支在他的肩窩,眼里沒什么神采地滑下一行行的水珠。明明能對視上的兩人,她卻仿佛看不見他一般。
他靜靜的,依舊不發一言,也許是性格如此,也許是讀懂了氛圍。
父親耳朵上掛的是姑姑送他的、他經常戴著的耳飾,那常見的普通銀色飾圈此刻搖晃著蹭姑姑的臉,父親面對姑姑宛若情人般低喃,可今天也才是他的妻子去世的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