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她都不敢不回陸瞻白的消息,而且必須每條都有回應。不然他就會生氣,表現為不理她,對她的話和行動都視為空氣,直到把她惹哭后才會溫柔地安撫她說出原因。
可是現在她長大了,陸瞻白的這種威脅完全傷害不到她,但條條回應已經成為她的習慣,同時面對陸瞻白的安撫,她的身體也養(yǎng)成了自動淚失禁的條件反射。
回復了70多條后,差不多算回應完了,陸瞻白那邊才又發(fā)來消息。
“這周六再來哥哥家玩好嗎?”
手指先在聊天框里輸入了“不好”,沒過兩秒又刪掉了“不”字然后點發(fā)送。
后面手機的消息提示只響了兩下就停了,齊鷺沒再管,反正周六又要再見了。
門把手擰開的聲音提醒著她輪到她去洗澡了,她抬頭,除了外套沒穿,季非虞幾乎是穿戴整齊地出來了,除了干發(fā)帽還有從中漏出的幾縷濕發(fā),哪里能看出他剛洗完澡。
齊鷺對他的邊界感很是震撼,兩三年了都沒見他穿過睡衣或短褲的樣子,更別說裸露上半身了,好像跟他同居的是洪水野獸似的,搞得她也不好意思洗完澡只裹浴衣出來了。
“我這周六要出門一趟,可能晚上才回來,你記得出門帶鑰匙。”她抱著裝衣服的盆進浴室前對季非虞囑咐道。
“出門會忘記帶鑰匙的只有你,我從來不會忘帶。”
季非虞轉過頭,目光投向她放在沙發(fā)上的手機,嘴抿成一條直線,咽下未說出口的話——“你會帶男朋友回家嗎?你不能這么做”。
但是她根本就沒做這事,先這樣對她講就太沒事找事了。而且一開始的租房合同上就明確和她規(guī)定了這點,她應該不會違反的。
……萬一呢?
季非虞對于絕大多數人都沒什么信心,特別是年輕女性。
但事實上今年已經25歲的他還不敢嘗試與異性交往。他的外貌總是給自己帶來審視,年少時因為眼下的一顆痣就被女同學叫為狐貍精,所以他一成年就去點掉了那顆痣。畢業(yè)后追求他的女性更是不掩藏自己的膚淺、自大、冒犯,說著愛什么的卻毫不掩飾眼里的估價打量。
察覺到自己聯想得有點遠,季非虞起身去拿吹風機吹起了長發(fā)。
洗過后的發(fā)絲并不像白日里那樣粗糙,順滑地往下垂著,此刻不瞪著人的柔和眉眼,更是顯得整個人沒什么鋒利性。
他的外貌還可以,也會做很多家務,還有點存款,除了脾氣有點壞,他應該算個還不錯的交往對象。
季非虞對梳妝鏡前的自己評估一番。
但這并不代表他為此沾沾自喜,相反,他正是自知自己的條件,才更有針對性地不愿被任何人拿捏。
可人總是害怕孤獨的,他只是個外強中干的紙老虎。他自嘲地笑了下,拉開旁邊的抽屜,望著那白紙黑字的厚厚一迭領養(yǎng)事宜有點出神。
再過兩個月應該就能辦好所有手續(xù)了,到時候就搬出去為他和他的養(yǎng)子找個新的家吧。
畢竟不能帶別人進合租房子的條約也規(guī)束著他,他又不是什么雙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