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傾雪詫異地看向宋時檐,眼睛睜得圓圓的:“你怎知?”她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過。
“因為你夢里曾說過對不起,而那語氣,不像是對言淮景說的,倒像是因為愧疚而說出口的。”宋時檐平靜的說道,他夜里警醒,總能聽見她含糊的夢話,斷斷續續的,拼湊起來便猜得七七八八。
任傾雪聽到言淮景這個名字,一陣恍惚。
那個名字像塊冰,順著脊椎滑下去,凍得她指尖發麻。
雖然才過去幾天,但任傾雪覺得仿佛已經過去了半輩子。那些痛苦的回憶,都像是上輩子的事了。
從她在錦繡城外見到宋時檐的那刻,她便已做好了今生都不再與言淮景有瓜葛的準備。
過去的事,該斷了。
宋時檐拉過任傾雪的手腕,放在了胸口,“我知姜慕城回錦繡城的消息,而你們婚后,直至今日,我城中的眼線絲毫未對我提及過這個名字,我便猜測,百姓口中那個燒焦的新娘,是否就是她。”
“錦繡城有你眼線?”任傾雪震驚道,她從未想過這層。
“也不是一直都有,錦繡城太平的時候,他們才會潛進去打探打探消息。”宋時檐沒告訴任傾雪,他知道姜軒謀劃毀了整個錦繡城的事。
只是那時他還活著的消息被任涇川知道了,他派了一隊暗衛刺殺宋時檐。
刀光劍影追了半個月,他身上添了七八道新傷,舊傷也跟著發炎。
宋時檐躲藏了好一陣才出來,躲在山澗的巖洞里,靠吃野果喝泉水度日。
等他出來時,錦繡城的那場騷亂早就結束了。
而恰逢那時,他的手下逮住了然兒放出的信鴿,他也因此得知任傾雪還活著的消息,懸著的心稍稍落了地。
再之后他便是又躲了一陣,直到暗衛在一個山腳下,找到了宋時檐準備好的尸體,他們才趕回任國交差。
“傾雪,你做的事是對的!”宋時檐安慰道。
“姜慕城雖沒直接殺過人,可是她的父親和她曾經的丫鬟,手上都沾滿了鮮血。還有那個小福子,他被姜軒救下后,為姜軒殺了不少人,手上的人命能堆成山,所以,不論是姜軒還是姜慕城,都死有余辜。
我知道這是你第一次殺人,多多少少都會有些怕,夜里會做噩夢,過段時間就會好了。”
任傾雪點點頭,眼眶有些發熱。
那些被囚禁的日夜,被鞭打的疼痛,被羞辱的難堪,都像潮水般涌上來,又慢慢退去。
那些屈辱,她這輩子都不想再經歷了。
她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手,白皙纖細,指尖圓潤,指甲被時檐哥哥修剪得整整齊齊。
還好,冬天里凍裂的傷口,流膿的潰爛,結的厚痂,都沒留下一點痕跡,消失得一干二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