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拖著言淮景上岸時,剛好是餛飩鋪附近。
空氣中飄著蔥花和肉湯的香氣,混著湖邊的濕腥味,說不出的怪異。
此時餛飩鋪老板剛推著車走不久,車轍印還清晰地留在地上。
周圍還聚集著很多在那里嚼舌根的百姓,畢竟言將軍新婚夜喪妻的事,一早就在城里傳得沸沸揚揚。
這會兒看見李墨衣發盡濕,頭發亂糟糟地貼在臉上,拖著暈厥的言淮景上了岸,都踮著腳好奇地湊了過去。
“嘖嘖嘖,看看,看看,咱們的大將軍還真是癡情啊!”
“是啊,是啊,這殉情的動作也太快了。”
“滾!”百姓們頭一次見一向溫和的李墨發脾氣,都被他眼里的狠勁嚇了一跳,紛紛退到了遠處。
可即便退到了遠處,議論聲依舊沒有停止。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任姑娘死得冤”
“將軍這是做給誰看”……
李墨真想一刀砍死幾個話多的。
可惜他跳下來時,沒帶著佩刀,不然此刻定要讓這些人嘗嘗亂嚼舌根的滋味。
他沒再理會那些議論,而是抓起言淮景的腳腕,就這樣一路拖回了言府。
路上留下一道長長的水痕,混著污泥,從街口一直延伸到言府大門,像兩條丑陋的蛇。
言淮景的頭時不時還磕在石板上,發出沉悶的響聲,李墨都沒停。
這人連死都不怕,還怕磕破頭?
“哎呀,李墨啊,你怎么……”軍師也在言府幫著忙活,看見被拖在地上的言淮景,眼睛都直了。
“怎么,難道我還得抱著他回來?”李墨喘著氣,后頸隱隱發疼,是剛才在水里被言淮景踹的。
軍師看著言淮景被磨破的額角,心疼得直皺眉,“你即便不抱著,背著也行吧!這般拖著將軍回來,讓將軍的顏面放在何處啊!”
“他都殉情了,哪里還顧得上顏面!給你。”李墨沒好氣地將言淮景的腿往軍師那邊一扔,沒控制好力道,言淮景的頭又一次磕在了石階上。
李墨也不管,轉身就往衙署走了過去。
真不怨李墨生氣。
他現在看著無大礙,可這身上死疼死疼的。
李墨拼著命救人,在水里跟言淮景周旋了兩三刻鐘,手臂被對方踹得青一塊紫一塊,小腿還被湖底的石頭劃了道口子,現在還在流血。
每次剛要抓到言淮景,準被他拳打腳踢的。
這事擱誰誰能不怨啊。
但其實,對于任傾雪一事,李墨一直都是有怨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