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兩人的明嘲暗諷,桌上其他幾位夫人小姐,雖未直接開口,但臉上的表情或鄙夷,或同情。
董老夫人端著茶盞,眼皮微垂,仿佛沒聽見,嘴角卻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滿意弧度。
董藝寧則是一臉“無奈”地看著沈知夏,仿佛在說:你看,大家都這么想,我也沒辦法。
沈知夏卻只是慢條斯理地夾起面前精致的荷花酥,對兩人的話充耳不聞。
她將酥點(diǎn)輕輕放入口中,細(xì)嚼慢咽,姿態(tài)優(yōu)雅從容,直到咽下,才端起手邊的清茶,抿了一口,放下。
然后,她抬眼,目光平靜地看向那位圓臉的周夫人,唇角甚至微微上揚(yáng),“周夫人高論,知夏受教。夫人方才話里話外,指責(zé)知夏休夫是‘離經(jīng)叛道’、‘德行有虧’,是何意?知夏不過是依律行事,追回被陸家偷盜的嫁妝,自請歸家。難道依律而行,在夫人眼中,也是錯?”
周夫人被懟得啞口無言,氣得胸口劇烈起伏,卻一個字也反駁不出。
那位豆綠比甲的小姐還想幫腔,沈知夏的目光淡淡掃過去,讓那小姐到嘴邊的刻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訕訕地低下頭。
席間的氣氛,瞬間從剛才的暗流涌動,變成了死一般的尷尬和凝滯。
那些看好戲的眼神,也悄然變成了驚疑和忌憚。
這位沈家棄婦、陸家下堂婦,似乎和傳聞中那個懦弱可欺的形象,完全不一樣。
董藝寧臉上的笑容也有些掛不住了。
她沒想到沈知夏如此牙尖嘴利,幾句話就把周夫人懟得下不來臺,還隱隱震懾住了其他人。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怒火,臉上重新堆起甜膩的笑容,打圓場道,“沈姐姐莫怪,周夫人也只是說說罷了。”
正說著話,就聽到擷芳園入口處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喲,”來人穿著一件紫色團(tuán)花長裙,“藝寧妹妹,你何時回府的?”
正是董家大房的董婧婧。
她剛解了緊閉,就聽說二房的小賤人回來了,祖父還做主給她辦了賞花宴。
董藝寧笑道,“大姐姐,寧兒三日前就回來了。”她頓了頓,道,“寧兒在路上買了些有意思的小擺件,已經(jīng)差人送到姐姐院子去了。”
“誰稀罕!”董婧婧翻了個白眼,嘲諷道,“沒想到你竟敢來董家。”
“大姐姐,”董藝寧湊上來,“沈姐姐是我請來的。”
董婧婧瞪了她一眼。
董藝寧立刻抿唇垂眸,一副委屈至極的模樣。
“沈小姐,”董婧婧從身后丫鬟手中,接過一盞琥珀色果釀,裊裊婷婷地走到沈知夏身邊。
“沈妹妹,”她堆起一個難看的笑,掐著嗓子道,“前些日子是我言語無狀,妹妹莫怪。來,沈妹妹,嘗嘗這個,江南新貢的果子釀,清甜得很,最是解郁消氣。這可是宮里大長公主殿下賞賜下來的,尋常可喝不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