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硯之猝不及防,臉上瞬間傳來火辣辣的刺痛,他下意識地抬手一擋,用力將蘇雨柔推開。
蘇雨柔踉蹌著撞在身后的圓桌上,桌上的茶壺茶杯“嘩啦”一聲摔在地上,碎瓷片和茶水濺了一地。她扶著桌子站穩,胸脯劇烈起伏,眼神兇狠得像是要吃人。
陸硯之摸著自己臉上滲血的抓痕,再看看地上狼藉的碎片和眼前瘋子一樣的蘇雨柔,一股巨大的疲憊和絕望涌了上來。
曾經讓他覺得新鮮、解語、處處溫柔小意的表妹,怎么就成了眼前這副猙獰的模樣?
他喘著粗氣,指著門外,聲音嘶啞而冰冷:“滾!你給我滾出去!”
松園里爭執和砸東西的聲音隱約傳到院墻外,幾個探頭探腦的下人縮了縮脖子,互相使著眼色,飛快地溜走了。
這陸家,真是越來越沒個安寧了。
幾乎就在陸硯之揣著那四十兩銀票憋屈地離開當鋪的同時,棲梧院的書房里,沈知夏已經收到了當鋪小伙計送來的消息。
“四十兩?”沈知夏放下手中正在查看的藥田規劃圖冊,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眼底卻無半分笑意,“蘇雨柔當初獻寶似的拿出來,哄得陸老夫人眉開眼笑的‘傳家寶’,就值四十兩?”她指尖輕輕敲了敲桌面,“果然是空手套白狼的玩意兒。”
春桃在一旁撇撇嘴:“可不是!陸家那老夫人,當初收的時候多得意,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得了蘇家‘重寶’,要是知道就值幾十兩銀子,怕是要氣得背過氣去!”
“氣?”沈知夏輕笑一聲,“那倒未必。”
她拿起圖冊,重新將目光投向紙上規劃得整整齊齊的藥田,“由著他們狗咬狗吧。我們的事要緊。春桃,備車,去李家村。”
片刻后,馬車駛出京城。
越往西郊,空氣里那股春日泥土的清新氣息便越濃。
然而,當馬車拐上去藥圃的最后一段路時,沈知夏敏銳地察覺到一絲異樣。
太安靜了。
前幾日來,隔著老遠就能聽到災民們平整土地的號子聲、孩子們幫忙撿石子的嬉鬧聲,此刻卻死寂一片,只有車輪壓在路上單調的轆轆聲。
她的心微微沉了下去。
果然,馬車還未到藥圃,一陣刺耳的喧囂和哭喊聲就傳入了耳中。
“滾開!老不死的瘸子!”
“這塊地老子看上了!識相的都給我滾蛋!”
“踩!給我使勁踩!一棵草苗都別給那姓沈的娘們兒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