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建軍的聲音,通過鐵皮做的土喇叭,傳遍了整個打谷場。
“就是今天下午,在大青山上發生的安全事故!”
他頓了頓,聲音陡然拔高。
“第二生產隊的知青劉建國,在勞動過程中,因為思想麻痹,責任心缺失,導致鋤頭脫柄飛出,砸傷了第五生產隊的社員徐光明同志!”
“性質極其惡劣!影響極其嚴重!”
高建軍一連用了兩個“極其”,給這件事定了性。
臺下的社員們,頓時響起一片壓抑的討論聲。
“經過大隊部和各生產隊隊長的集體研究決定,給予劉建國以下處分!”
“第一!扣除劉建國接下來三個月工分的一半!以補償徐光明同志的誤工和營養損失!”
“第二!責令劉建國寫一份深刻檢討,并在大隊宣傳欄張貼一個月!”
“第三!全大隊通報批評!”
話音落下,全場一片死寂。
這個處罰,太重了。
扣三個月工分的一半,意味著劉建國要白干一個半月。
等年底分糧的時候,他連自己的口糧都不夠,還得倒欠生產隊的。
這不僅是經濟上的懲罰,更是精神上的批評。
知青們的心,齊齊往下一沉。
他們看著那個被兩個民兵押上臺,臉色慘白如紙,渾身抖得像篩糠一樣的劉建國,眼神里充滿了復雜的情緒。
有同情,有鄙夷,但更多的是一種兔死狐悲的悲哀。
“下面,讓劉建國同志,自己做檢討!”
高建軍冷冷地看了一眼劉建國。
劉建國哆哆嗦嗦地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寫滿了字的紙,用幾乎要哭出來的聲音念道:
“我……我錯了……”
“我辜負了黨和人民的培養,辜負了大隊領導的信任……”
“我的思想,沾染了嚴重的資產階級自由散漫的習氣,勞動時怕苦怕累,不負責任……”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后,幾乎變成了蚊子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