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干凈后,他深吸了一口氣,仿佛要將所有的雜念也一并壓下。
兩世為人的經歷,讓他在越緊張的時候表現得越出色。
周遭的喧囂,社員們粗重的喘息、干部們焦急的低語、甚至母牛痛苦的哀鳴,都仿佛被一層無形的屏障隔開,變得模糊而遙遠。
他眼中只剩下母牛痛苦掙扎的身軀。
走到母牛身后,左手輕輕按在它劇烈起伏的側腹,傳遞著一絲微不足道的安撫。
然后,在所有人屏住呼吸的注視下,將自己涂滿肥皂的右臂,從產道伸了進去。
“哞——嗚——!”
母牛發出一聲更加痛苦的嘶鳴,四蹄亂蹬,草料和污物被踢得四處飛濺。
“按住!快按住它!”周逸塵厲聲喝道,額頭瞬間滲出細密的汗珠,混雜著濺上的血水滑落。
王振山和幾個壯勞力立刻撲上去,用盡全身力氣壓住母牛的肩胛、腰胯和后腿,粗壯的手臂上青筋暴起。
周逸塵的手臂仿佛陷入了一個滾燙、粘稠、不斷劇烈痙攣的巨大橡皮口袋。
灼熱感包裹著手臂,粘滑的組織緊緊箍著他,每一次母牛的抽搐都帶來一股沛然莫御的擠壓力,幾乎要將他的手臂折斷。
指尖傳來的觸感復雜而混亂,溫熱滑膩的粘膜、堅韌的肌肉束、以及……深處某種堅硬的結構。
他閉上眼,屏蔽掉手臂被擠壓的痛感和那令人窒息的氣味,將注意力提升到極致。
他的意念仿佛凝聚在指尖,在黑暗、粘滑、痙攣的甬道中艱難而精準地探索、分辨。
滑過……繞過……再探……時間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無比漫長。
終于!
指尖觸碰到了一處異常:一個堅硬、彎曲的凸起,死死地卡在骨盆入口的邊緣。
他小心翼翼地用指腹勾勒它的形狀——那分明是一個蜷曲的關節!
他緩緩抽出手臂,帶出一片粘稠的血污和渾濁液體。
手臂上沾滿了暗紅和粘膩的白色,空氣中那股混合的腥膻味更加濃烈了。
在這個過程中,他的醫術熟練度也在快速提升,沒一會就漲了好幾點。
“怎么樣了?”
“逸塵,有法子嗎?”
高建軍和王振山幾乎是同時開口,聲音里充滿了急切的期盼。
周逸塵抹了一把臉上混合的汗水和污物,先是對著旁邊同樣一臉凝重的孫醫生點了點頭。
“孫醫生說得沒錯,是胎位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