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拉走后怎樣(下)
等到正式ru學,又過一個多月。
蘇青瑤用賀常君交給譚碧的那張支票,付了學費,又買了些日用品,余xia的錢轉存到自己的賬hu,用作明年的學費。
開學前一晚,譚碧特意坐火車趕到南京,送她ru學。剛見面,譚碧顯得很興奮,坐在黃包車上,拉著蘇青瑤聊了一路。但到了租屋,上了閣樓,她又忽得陷ru沉默。
兩人弓著腰,坐到木板床邊。蘇青瑤dian亮油燈,挪近,譚碧突然尖叫,tiaoxia床,蘇青瑤回tou一看,原是一只臭蟲爬j了被褥。她隨手拿來一本書,卷成筒狀,咚咚幾xia,將臭蟲敲暈,趕xia床鋪。再轉tou看譚碧,她的臉se發青。蘇青瑤誤以為她是嚇著了,便提議改去旅店住一晚。譚碧卻搖tou,緊緊摟住蘇青瑤的胳膊。
第二天一早,她們坐公交車往金女大去。校門kou已有許多人,蘇青瑤一手拎著東西,一手拉著譚碧,往nei里鉆。拎著東西邁過校門,她還有些恍惚。就這么j來了?從今往后,她就是一名金女大的學生了?
負責接新的是一位白人女教師,短發,穿綿綢襯衫與碎花半裙。她見這兩人在校門kou徘徊,便走過來,問是哪個系的學生。
譚碧不由低了tou,蘇青瑤xia意識望她一yan,隨后緊緊挽住譚碧的手,說:“我是國文系的新生,她是我jiejie,特意從上海來的。”
那名白人女教師笑了。她介紹自己是教育系的主任,姓華,又很和藹地叫來一名穿白布旗袍的女學生,叫她帶兩人去寢室。
她們來得早,屋nei只到了一個室友。少女四肢修長,肌膚曬成了蜜se,臉dan肉嘟嘟的,yan睛又很大,孩zi氣十足。她斜斜地坐在板凳上,百無聊賴地玩著tou發。一旁,她的保姆正為她鋪床。
對方見了蘇青瑤,主動上前打招呼。兩人分別作了一番自我介紹。yan前的少女有一個頗ju西洋味的名字,叫陶曼莎,原是湖南人,父親在中央政府工作,因而來了南京。蘇青瑤礙于過往,只簡單地說自己是合fei人,小時候全家搬去上海,父親是大學教員。shen旁的譚碧是她的義jie。
陶曼莎望向譚碧,不由瞪大yan睛,贊嘆一聲:“你打扮得可真好看,耳環從哪里買的?我也想要?!?/p>
聽了這話,“久經沙場”的譚碧意外了呆了呆。蘇青瑤見狀,笑著搬來椅zi,叫譚碧先與陶曼莎聊,自己去鋪床。
她抖開被褥,聽shen旁兩人閑談。
陶曼莎玩著發尾,說:“南京是tg繁華,但好多登樣的東西,還得從上海買。”
譚碧笑著答:“你要是喜huan,等我回上海,買一份寄給你。”
兩人re絡地聊完衣裳,又聊舞廳,再聊花邊新聞。譚碧是huan場老手,jg1通各路小dao消息,引得陶曼莎嘖嘖稱奇。
過不久,余xia的兩位室友也來了。一位穿著櫻桃紅的旗袍,開衩到膝蓋,腳踝帶著金圈兒,嘴唇也涂得紅紅的。她由母親送來,還帶著三個傭仆,名字是賈蘭珠。另一位生了一張桃zi臉,淡藍旗袍,里tou穿白綢襯ku,披一件lei絲披肩,叫曹雅云。送她來的是父母親。
都是花季少女,等長輩一走,她們便很快熟絡起來,當晚就約著一起去酒店吃飯。
明月照千里,銀箔般的白光xia,分不chu良賤,少女們只痛痛快快地玩了一夜。
譚碧在南京短暫留了三天,便要回上海。蘇青瑤送她去xia關車站。兩人在站臺依依惜別,譚碧yu言又止,似有滿肚zi話想說,又沒能說chukou。
汽笛聲近了,列車呼嘯而來。譚碧松開蘇青瑤的手,將要上車,又突然問蘇青瑤:“青瑤,假如四少現在過來找你,要同你結婚,你會跟他走嗎?”
蘇青瑤一愣。
還沒來得及回答,一陣nong1稠的白霧籠罩了她。火車到站了,譚碧隨人liu上車。人們的肩tou止不住搖動,她回首望她,憂郁的yan神浮在上tou,恍如浮萍。
坐上公共汽車,蘇青瑤仍想著譚碧的話,心亂如麻。
她將額tou貼在車窗,隨著顛簸,咚咚咚地撞著玻璃。很快,車開到了鼓樓醫院,xia一站是雞鳴寺。蘇青瑤看向窗外,衣著鮮麗的男男女女從yan前劃過,有洋人,也有國人,liu星似的,紅衣藍衣,交織在一chu1,多像一場光怪陸離的夢。
她望著,想,如果錦銘現在chu現,大概還是開著那輛招搖的斯di龐克轎車,懷里摟著一捧花,像好萊塢電影里的男明星。他喜huan她,她知dao,他會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