顓頊,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逃避了。
少年耳畔響起了共工的聲音,他的話突然就說不下去了,像是在喉嚨里哽住,沉默許久,握著那柄畫影劍,然后他睜開了眼睛,聽到自己這樣回答,聲音空洞而冰冷:
“人多口雜,只要有一個人把事情傳出去,共工大哥就白死了,而他們也會有危險。會被涿鹿之戰的余黨抓起來,作為威逼人族的工具,會被抽出魂魄。”
“所以,為了他們好,也為了人族”
“他們不能知道真相。”
祝融看著眼前的好友,原本陰郁著的披散下來的頭發早已經束起,展現出了幽深的眉眼,祝融復雜地笑了笑:“你真的變了,但是作為君王來說,這是合格的變化。”
“琴瑟已經落灰了,要再來共奏一曲嗎?”
顓頊欣然應允。
兩人一如當年還在少昊之國一般,對坐著撫琴,琴音幽幽,一者如同南飛之鳥,一者如同深垂之谷,原本年少相遇于少昊國中,這十年來的友情,琴音早已經你我配合,此刻卻再也無法協調。
顓頊的手一顫,手中的古琴琴弦崩斷。
琴音當中出現了一種嘈雜的雜音,祝融也停止了撫琴,按著手中的古琴許久不曾說話,最后他將琴重新掛在了墻壁上,道:“我也要走了,顓頊。”
俊朗的男子輕聲道:“我和她說過,要去看昆侖的玉龍雪莽,要去看南海的波濤萬丈,去大荒看群星起落,十日十月,流轉不休,現在是我該履行約定的時候了。”
顓頊嗓子發緊。
祝融笑意收斂,道:“縱然不是本意,但是我終究是為了人族一戰而失去了她,我無法再留在這里但是放心,放心我在外,仍然會幫助你維系著人間的穩定。”
“直到下一個世代來臨。”
琴音的余韻尚在,祝融深深吸了口氣,勉強露出笑容,道:
“琴音幽深,惟天之合,正風乃行。”
“再會了,顓頊,少昊之國在海外,多有異鳥,我會用他們和你來信的一年一次,春來北歸,秋來南去。”
祝融深深一禮,轉身大步離去,這一日,秋風高起,有一兩獸車離開了人族的腹地,只有那位少年顓頊站在了軒轅丘的最高處,手掌按在轉石之上,目送著少年好友的離別。
而后,再不曾見過。
只是在名號隨著君王變更而變化,如同炎帝以火作為大臣名號,軒轅以云作為大臣的名號,在顓頊開始,炎黃神州的夏官,在很長很長的時間里,都是以祝融為名號的。
重黎為顓頊居火正,甚有功,能光融天下,命曰‘祝融’
祝融氏,以火施化,故后世火官因以為謂。
—————帝王世紀
南方之極,自北戶孫之外,貫顓頊之國,南至委火炎風之野,祝融之所司者,萬二千里。————淮南子時則訓
祝融生太子長琴,是處榣山,始作樂風。
獸車上,眉心有火焰紋路的孩子依偎在父親身旁,道:“我們要去哪里啊,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