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淵忽然就明白了伏義的問題,無論當初到底是什么事情拖延住了他,無論當年發(fā)生在神話之中的那短暫的遲到,是有多少情理之中的困境,但是他確確實實是遲到了,而這遲到的時間,導致了媧皇被濁世的天機所殺死。
如果不是衛(wèi)元君在那個時間點出現(xiàn)的話,媧皇的身軀或許會被饑餓瘋狂的濁世神魔撕裂,會吞噬她的血,婪地吮吸著每一寸肌骨每一寸血肉里面的靈韻,而神靈殘留的靈識足夠龐大,足夠強大到了讓她感知到那種不遜色于人間界凌遲般的酷刑。
伏義也是知道這些的。
他非常地清楚這些,而他之所以那么瘋狂地殺入了濁世之中,甚至于不顧自己和濁世大尊在濁世之中戰(zhàn)斗力的對比,其實是被這樣恐怖的可能性給壓迫地瘋狂,雖然這樣的事情沒有發(fā)生,但是它確實有可能出現(xiàn),而這種劫后余生的感覺往往最是折磨人的神經(jīng)。
媧皇的眸子微微閉起來,道:像是贖罪,也或許是最古老時候的自我刑罰。
我若是還是和以前一樣,用那樣的態(tài)度去面對阿兄的話,他會更加痛苦。
他覺得那代表著我原諒他。
他覺得我該要恨他,該要遠離他,他覺得他該要受到最大的刑罰。
像是要用鎖鏈把自己的上上下下都捆起來,鎖鏈的里面還帶著倒刺,讓受刑的人只要動一動都會品嘗到了肌肉和骨頭被撕裂刺穿的痛苦,這鎖鏈是伏義自己給自己加上的,而且自當年的事情發(fā)生之后,就已經(jīng)存在了,他寧愿媧皇討厭他,苛責他,甚至于是冷冰冰地厭惡他。
這會讓池的心里面稍微好受點。
所以,這樣至少可以讓兄長他不要再胡思亂想,不要在瘋狂,再說了,稍微欺負一下哥哥也是不錯的娛樂和調(diào)侃。
媧皇嘴角帶著笑意,看著那邊的血色流光:至于我有沒有恨他,如果你有個為了你連命都不要的哥哥的話,就算是在不著調(diào),你也很難討厭他吧。
當年的事情,無論如何都不能夠怪他的。
少女摘下了平光眼鏡,眸子明亮地像是天上的星星,然后站在欄桿旁邊,轉(zhuǎn)過身來看著衛(wèi)淵,嘴角帶著微微的笑意:阿淵你畫的畫很好看,所以能夠給我也畫一幅畫么?她把剛剛在龍虎山客房里面的話說了下。
阿兄只是比我早出世了不到一灶香的時間,卻始終在保護我,我們的生辰是同一日。
也要給他準備禮物。
衛(wèi)淵無奈一笑,道:當然沒有問題。
媧皇笑著道:至于畫畫的費用。
阿兄剛剛已經(jīng)給過了。
衛(wèi)淵屈指叩了下三寶玉如意,于是這邊就創(chuàng)生變化出了畫布和顏料,不得不說,伏義給準備的特性還是很厲害的,至少在衛(wèi)淵窮得再揭不開鍋也不至于過不下去,恢復了黑發(fā)的道人坐在那里,握住了畫筆,在顏料上燕了燕,然后看著那邊站立在了云海和落日旁邊,美麗地像是一切最初的少女。
他還想要用不用搜索一下網(wǎng)絡上的,什么造型pose速成大全之類,然后用堂堂元始天尊的神念,一瞬間速成到之后可以出道跑去教人畫畫什么的級別,可是他看到媽皇的時候就覺得自己實在是想得太多。
pose和造型或許只是為了凸顯出模特的優(yōu)勢,但是媧皇并不需要。
只是站在那里,便代表著最初的美好和溫暖。
這是他的模特,也是殊榮,為人族之母畫畫像的殊榮,或許只會給與最寵愛孩子的待遇。
真的是便宜那個渣蛇了。
衛(wèi)淵嘆了口氣,然后落筆。
伏義終于回過神來,他帶著笑地打開來吆喝著打算待會兒一定要拍個賊拉帥氣的照片,然后啪地貼在那里,最后拾著這個戶口本在衛(wèi)淵那個家伙身前炫耀個十七八遍,哪怕是那家伙罵自己一句渣蛇,自己都要驚訝地回他一句:欸?你怎么知道我是戶主的?哦哦,對了,你也在戶口本里面嘛,小淵淵。
這樣的一套連招,估計能夠把這個元始天尊給刺激得當場暴走。
他心滿意足掀開來,然后頓住了,心里面轉(zhuǎn)著的那不知道多少毒計一瞬間澄激而純粹,陰冷的氣質(zhì)仿佛是在太陽下面曬過的棉被,一下變得溫暖而干燥,帶著淡淡的香皂香味,衛(wèi)元君看到那原本上挑的,像是眼鏡蛇一般的眼角都微微溫和下來。